◎ 趙萃文
一歲大男童剴剴遭惡保母劉彩萱、劉若琳凌虐致死引發眾怒，醫師更在法庭作證說，剴剴鑑定結果是遭長期多重虐待（身體、精神虐待、嚴重疏忽及性虐待）致身心嚴重受創。北檢已依刑法第二八六條妨害自然發育罪（虐童罪）起訴二女。刑法虐童罪加重刑責相關法制問題再度引發熱烈討論。
法制史上，刑法二八六條虐童罪自民國廿四年制定以來，隨著輿論對幼童保護之重視，民國二○一二、二○一九、二○二四年已三次修法，現行條文規定：對於未滿十八歲之人，施以凌虐致死者，處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徒刑；致重傷，處五年以上十二年以下徒刑。對未滿七歲之人犯前項之罪，依各該項之規定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惟經多次修法後輿論仍多指責法官量刑過輕，何以致之？
按司法實務上一向遵守最高法院廿八年上字三三七八號、四七年台上字一○○四號判例：「刑法第四七條所稱加重本刑至二分之一，祇為最高度之規定，並無最低度之限制，法院於二分之一以下範圍內如何加重，本有自由裁量餘地」。換言之，「應加重」最高本刑的規定，實務運作結果等於是「得加重」最高本刑，而非一律加重。由於目前實務上加重有期徒刑通常以月為單位，以致經統計絕大多數法院加重本刑皆只加一月，根本無法達到嚴懲目的。
解決之道，建議可模仿二○二四年新增定之特別刑法《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四十四條規定：「前項加重其刑，其最高度及最低度同加之」，直接以立法限制法官之自由裁量權，強迫加重本刑，以適當反映虐童罪之罪責。
未滿七歲幼童面對犯罪等不法侵害時，自我防衛能力脆弱且難以自救，法律自有特別保護之必要，或可模仿舊刑法第二七二條殺直系血親尊親屬罪，規定「對未滿七歲之人，以凌虐方式致死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以資嚇阻，並符罪刑相當原則。
又考量以凌虐方式殺害未滿七歲幼童，對生命法益侵害極端嚴重，實難以期待仍具有教化之可能性，可參考立法院法制局研究建議將虐童致死等特定犯罪（如潛在危險性高、惡性重大、法益侵害嚴重等）惡害重大情形，直接明定不得假釋，或模仿《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四十九條增訂更嚴苛假釋條件，以符社會防衛。
幼童的保護應建立在完善的社會救助體系上，而非僅依賴刑法加重處罰。預防勝於懲罰，透過早期介入、家庭支持與教育資源，能有效降低虐童事件的發生。單靠修正刑法顯然無法根治問題，唯有社會整體的關懷與投入，才能真正守護孩子的安全與福祉。
（作者是大學助理教授、輔大法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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