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智揚
教育學者勞倫斯·彼得在一九六九年提出管理理論，主張在階層制度中，每個人最終都會被升遷到他無法勝任的職位，並在那裡停滯，是謂「彼得原理」。換言之，人們不是因為適任而升遷，而是因為尚未失敗。直到晉升至那個讓他失敗的位置，才會顯出極限。這原本是對企業官僚體系的嘲諷，卻成為當今政壇寫照。
有一個醫生，從事醫療，後來當上市長，窘況已現，最後成為黨主席 — — 但那是他的極限。他開始涉貪、粗鄙喧嘩，開始相信自己可以顛覆體制。他不是天生貪腐，而是被推向那個職位時，剛好抵達自己的無能點。
另一個，曾是改革鬥士，滿口正義、鋒芒畢露，舉手投足都是對體制的挑戰。他的聲音曾劈開沉默，言語曾怒斥特權；但當他成為領導者，聲音更大了，內容卻空了。他成了大嗓門皇帝，還向昔日他口中「該下台的人」低頭、被他厭棄的人摸頭，甚至樂在其中。他不再是那個要改革的人，而是早已沒有底線的人。他的無能不是沉默，而是過度自信的失控，以及選擇性健忘的投降。
還有一個，明明沒有台階可下時，卻杜撰出一個「淡水阿嬤」，說是人民拜託他留下，甚至連天公伯都拉出來背書。當他也坐上高位，卻成了邏輯錯亂的代言人。明明他是觸犯自己主導通過的選罷法，卻大剌剌地跑去北檢抗議。
這三人，三條路，都走向相同終點：從擅長的角色被推向不適任的舞台。彼得原理不只是理論，它是權力劇場中最冷靜的揭露 — — 我們不斷升遷，直到毀掉自己。
而制度總是沉默地鼓掌，彷彿升遷只會是獎勵，而不會是試煉。沒有人問，那個人是不是該在那裡；只管問，他會不會「贏」。
為了贏，我們把對的人送往錯的地方，看著他們一點一滴地崩壞最後他們也輸了。
（作者從事畜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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