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共和國》鶴岡路人／川普時代同盟關係的特徵：「去全球化」與「去價值」

審視歐洲的北約和印太地區的日美同盟時，我們會發現川普上台後美國的同盟關係開始顯現新的特徵，即「去全球化（de-globalization）」和「去價值（de-valorization）」。 （美聯社檔案照）

鶴岡路人／日本慶應義塾大學副教授

美國川普政府成立後，圍繞烏克蘭停火的動作頻頻。對此，歐洲就美國通過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對歐洲所做的安全承諾表示越發不信任。

和歐洲相比，印度太平洋地區的動作更具連續性。目前日美同盟狀況表現良好，還有川普上任第二天就舉行了「四方安全對話」（QUAD）外長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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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審視歐洲的北約和印太地區的日美同盟時，我們會發現川普上台後美國的同盟關係開始顯現新的特徵，即「去全球化（de-globalization）」和「去價值（de-valorization）」。

首先，何謂「去全球化」呢？ 二○二五年二月七日，日美首腦會晤後發表的聯合聲明中明確指出了這一點。在拜登政府時期，每次峰會和外長會議上，政府都會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並表達支持烏克蘭的決心。但這次日美聯合聲明中完全沒有提到烏克蘭，關於俄羅斯，也只是在表達擔憂與北韓合作時提及一次而已。至於中東則完全未提及。

日美同盟始於一九七○年代，冷戰結束後，日美同盟的趨勢走向全球化。一直是美國提出要求，日本半推半就逐漸接受。日本介入中東及阿富汗事務，也是在日美同盟的框架下進行的。

對美國來說，隨著參與全球化的負擔不斷增加，開始要求其盟友分擔責任。同樣，北約在廿一世紀，在諸如指揮駐阿富汗的國際安全援助部隊（ISAF）等場合實現了全球化。

多年來的趨勢，因川普政府的動作而戛然而止。美國要求日本在印太地區發揮作用，要求歐洲不依賴美國來支持烏克蘭應對俄羅斯。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特徵就是「去價值」。日美兩國領導人的上述聯合聲明中，沒有出現「價值」、「人權」、「民主」等字眼。 「自由」一詞僅用於「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的語境中。

自廿一世紀以來，日本開始推行價值觀外交。其中的一例就是安倍第一次執政時期外相麻生太郎提出的「自由繁榮之弧」，安倍第二次執政時期提出的「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對這些價值觀的重視，也是日本重新認識台灣占有重要地位的深層原因。

然而，川普在第一任期時在外交上，對是否具有相同價值不太感興趣。這一點也體現在將中國、俄羅斯和北韓等專制或獨裁國家與具有相同價值觀的盟友國家擺在同樣的位置上。在川普的交易外交中，對方是否具有相同價值觀已經退居次要地位，重點在於能否達成協議。

這一點也適用於美國和歐洲的關係。非但不重視同盟國，事實上對盟友施加了更大壓力。在烏克蘭停火方面，美國重視與俄羅斯直接談判，這也可以歸類為「去價值」的表現。

川普時代的這些特徵對於日本、台灣和其他國家意味著什麼？首先，如果美國重視印太地區，「去全球化」可能對該地區有利。但事實上，印太地區的安全與歐洲等其他地區的安全相輔相成。從中國和北韓以各種形式支持俄羅斯的侵略戰爭可以看出這一點。僅僅關注印度太平洋地區並不能解決該地區的問題。

關於「去價值」，如果對各國人權問題有務實性的應對，或許能夠獲得印太地區支持。然而，如果去價值走向極端，則可能導致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和國際社會法治遭到否定。這是一個令人擔憂的問題。對於美國這樣的大國來說，規則對其自身具有約束和限制，沒有反而會更好。相反，對於日本和台灣這樣的國家來說，國際規則可以保護自己。

日本首相石破茂就烏克蘭停火談判一再重申「必須避免出現吸取錯誤教訓的情況」。這背後是強烈希望避免出現這樣的結論：侵略國可以從侵略中獲益，而國際社會無法阻擋以武力改變現狀的企圖。也是基於避免向中國發出錯誤訊息的想法。

此外，中國與台灣、中國與日本之間的差異在過去可能不言而喻，是共產主義與自由民主主義、盟友與競爭對手之間的差異，但在「去價值」的世界裡，這些差異將變得模糊不清。也意味著「去價值」的影響之大。

川普政府搖擺不定，因此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也難以預測。儘管如此，仍需繼續密切關注或對印太地區產生重大影響的「去全球化」和「去價值」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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