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哲廷
「中國消費者被困在統艙，身不由己。」－－亞洲經濟問題專家傑里米‧馬克（Jeremy Mark）
兩會結束後，北京的街道仍是一片沉默。新聞裡說，今年的經濟航向是「消費」，但走進任何一家超市，貨架上的折扣標籤彷彿低聲述說著另一個故事。
有人說，消費是拉動經濟的引擎。於是，政府補貼「以舊換新」，鼓勵換新車、換新家電、換新手機。但這個冬天，還有許多人沒錢換新棉襖。
失業的年輕人低著頭刷手機，招聘軟體裡的職位越來越少，工資越來越低。寫字樓裡，剛被裁員的人收拾紙箱，搭上地鐵，盯著窗外迅速後退的霓虹燈，盤算著存款還能撐多久。
南方的工廠關了一半，還在運轉的車間裡，工人加班趕工，因為出口訂單減少，老闆說，今年可能是最後一個旺季。
房地產市場像一座廢棄的遊樂園，那些高價購買房產的人，如今望著房價下跌，無奈地笑了笑。有人選擇躺平，有人尋找新的出路，更多的人，只能繼續每天早上準時擠進地鐵，為一份搖搖欲墜的工作奔波。
政府依舊加大對科技的投資，半導體、人工智慧、量子運算，每個詞語都充滿未來感，像一張張印著藍圖的海報，貼在高牆上，掩蓋住剝落的舊標語。但這些技術能帶來多少就業機會？又能讓多少普通人的生活變好？
國際新聞裡，美國正在收緊對中國的技術封鎖，中國則加速推動「自主創新」。這場競賽像一場沒有終點的馬拉松，兩個國家都無法停下腳步，普通人則在經濟陰影下過自己的日子。
五十年前，美蘇冷戰，人們至少知道敵人是誰。如今，敵人變成一串數字、一張圖表、一條政策——它們影響每一個人的生活，卻沒有一個明確的形狀。
北京的天空依然陰沉，地鐵依然擁擠，街上的人流匆匆而過。經濟學家在電視上分析未來趨勢，官員在會議上討論新的增長目標，而那些在工廠裡流汗、在辦公室裡加班、在家裡數著存款的人們，則繼續沉默地生活著。
這艘船仍然在行駛，但那些被困在統艙裡的人們，已經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
（作者是詩人，自由工作者）
編輯精選
自由評論網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