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交流」如「交戰」

曹興誠老實說:兩岸沒有正常交流,只有統戰,因為正常交流是中共須尊重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有尊重才有交流,如果只是想破壞主權,就沒有交流。他形容:這就像冠狀病毒和免疫系統一旦交流,免疫系統可能遭到破壞死亡。事實上,二○二○便有一例。當年春節前夕,武漢疫情擴大,台灣首見確診病例,蔡政府當機立斷武漢旅遊團,進而暫停兩岸直航。當時,有人鼓躁停航影響「交流」,事後證明台灣防疫取得先機。如果當時不嚴加戒備,台灣保證變成「淪陷區」。

曹先生還談到蔣經國的「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但未多談小蔣為何有「三不」?誠然,國共兩個兄弟黨,在中國打打談談,小蔣必定點滴在心頭。不過,文革結束,鄧小平復出,總設計改革開放,那樣的脈絡下,小蔣應該別有所思。一九七○年代,聯合國「排我納匪」,以及「美匪建交」,令北京獲得「中國代表權」的制高點。彼長我消,接觸、談判、妥協,蔣氏政權都吃虧。小蔣的終極關懷,在於蔣氏政權、中華民國不可重複鄭氏王朝的宿命,令「敗寇」成為蔣氏父子的歷史定論。

當年,戒嚴統治,白色恐怖,「匪諜就在你身邊」。但,「匪諜」是否除盡,恐怕大有問題。到了李登輝,一九九一國民大會廢止「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李發布總統令五月一日終止臨時條款之實施,不再視中共為叛亂團體。化干戈為玉帛,但北京不領情,繼續其「內戰」,繼續宣稱台灣是尚未收回之中國不可分割的領土。宣稱自有行動配合,兩岸開啟交流活動,變成了中國對台「無煙硝戰爭」的「看不見的戰場」。李登輝對中共的提防,遠超過連戰、馬英九者流,但顯然比不上兩蔣的切膚之痛。最致命的是,「兩岸交流」成為後蔣時代的政治正確,逆之者無不揹負罵名。反倒是,北京利用「交流」遂行「統戰」,台灣社會缺乏基本的警覺,不乏「交流」到把柄落入北京手裡,包括綠營政治人物。

多年累積的「交流」,演變至今成為邱垂正所言:台灣對待兩岸交流,態度是真心的搞交流,期待相互理解、諒解、化解分歧;不過只要中共政權存在,其所主導的對台交流恐都有統戰任務成分在⋯。說難聽一點,「交流」云云,「統戰」云云,本質上如同「交戰」。所謂的「交流」,對北京而言,乃「戰爭」的代名詞。在這個戰場上,是穿西裝的解放軍,武器是餐酒、投資、宗教、學術等。當然,還有「黃埔同心會」。不得不說,台灣人民,甚至政府,往往誤把「交戰」當作無害的「交流」。北京的協力者遂高倡:交流比交惡好,對話比對抗好,友善比仇恨好,交流總比不交流好,兩岸愈緊張愈需要交流,目的是鬆懈台灣的警覺。敵人在「交戰」,台灣還「交流」,簡直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天真地把「交戰」視為「交流」,從而習而不察幫北京取得戰場上風,不是只有台灣,而是全球性的幼稚病。大致上,威權、未開發國家,往往上了「一帶一路」的當,淪為經濟殖民地,或者,戰略要害、物資落入中國手裡。西方民主國家,也沒有比較聰明。中央與地方政府,跨國企業與個別投資者,被北京不同的「交流」模式所欺。結果,研究機構的、企業研發的、軍事部門的智慧財產,不聲不響地被偷回中國,回過頭來增強對西方總體戰的能耐。近年,西方對中國各類滲透,「以民主反對民主」,終於產生了警戒心。不過,尚未到達全面覺醒的程度。但願,從拜登到川普,「交流」這種無煙硝的戰爭,能夠帶領西方做出更有力的還擊。

在台灣,「交流派」主張「交流優先」,質疑者一律打入「交戰派」,儼然不交流就沒有和平,就等於戰爭。殊不知,「交流派」自己理盲,渾然不知中國對台灣、對西方、對全球的「交流」,骨子裡就是「交戰」。他們認為有助「和平」的「交流」,其實只是遮蔽「交戰狀態」的掩體,堪稱機艦擾台常態化的倒影。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交流」也不是請客吃飯。一頭熱跟中共「交流」,最後必然是用自己的圓鍬自掘墳墓。二○二○新冠疫情,二○二二烏俄戰爭,以及,中國在印太地區咄咄逼人,及時喚醒西方政府:毛澤東的幽靈,依舊盤旋在中國上空。西方的「中國觀」,於是出現分水嶺。當西方正在討論,中西處於冷戰與二戰之間的緊張,台灣對兩岸「交流」即「交戰」的認識論,也該來一場哥白尼式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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