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師父現形記」

中國的任志強案,因其女兒最近的一封公開信,又再次引起關心中國政情者注意。此案來龍去脈,網路可供尋索,在此不表。倒是,四年前,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的一段話值得玩味:「任志強從事政治對抗,擺出一份道德優越感,那麼就需要自己有能夠支援這種對抗的真實的道德操守。然而他的屁股底下顯然不乾淨⋯。在任何國家,置身於政治激流中的人,都不能有經濟上的重大把柄,這是普世的政治常識。」中國沒有司法獨立,當權者的觀點有待檢驗。台灣的另一齣戲碼,則在司法審理中攤在陽光下。

柯文哲,二○一四竄起的政治素人,打著清廉的旗號,狠批垃圾不分藍綠,他要創造新政治。從「墨綠」變臉到「兩岸一家親」、「疫苗疑美論」就不說了,這次大選他跟藍營眉來眼去,搭配競選幾乎一度成局。雖然終究破局了,但政治素人不是吃素的,開始令人懷疑他的內心世界,可能跟他的人設有段距離。直到大選申報爛帳曝光,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柯氏夫妻是「理財」高手。八年市長下來,妻子看豪宅,引起社會熱議,柯文哲護妻說:也不用去裝窮,本來就買得起!這樣的口氣,聽者難免又想起,大選期間被爆料的新竹農地。接下來的京華城案更精彩,目前所知的有限拼圖,已足以一窺柯氏與財團一起用刀叉吃人肉之內幕。而且,劇情發展,下限還在不斷下修。至於民眾黨、八白委,反斥綠色恐怖、政治追殺,至今不願面對「師父現形記」。所謂的「鐵草」,也仍有「相信師父」者。一人黨,一人身繫民眾黨興衰存亡,幫忙幫閒者一時無法斷捨離,也是人之常情。

同樣是短期內興起,柯文哲與韓國瑜的情況不同。相形之下,韓氏屬於暴起暴落,這跟他本人的底蘊膚淺有關。如今,韓氏又榮膺國會議長,而他是否熟諳議事且長袖善舞,考驗著他的下一步。柯氏,則近乎「狡智型」政治人物,擅長「語錄體」發言藏拙、襲擊。而且,數當今政治人物,他擁有永遠不拒絕改變立場的彈性,綠、藍、紅跟著(利益)感覺走。宛如一隻泥鰍,藍綠都拿他沒辦法。對輪流執政的藍綠皆感失望者,從柯氏的口號彷彿看到了希望。他的追隨者,不乏懷抱理想者,但這一類人也很容易因認清柯氏而反目成仇。統稱「小草」者,則是台灣社會中值得注意的「不滿者」,即使柯氏令他們失望,他們對現有體制還是不滿。

不滿的源由,一是,藍綠輪流執政,權力必然造成腐化。打破藍綠二元格局,終結既得利益集團,對「不滿者」自是增加了機會。二是,多數「不滿者」經常忽視了,他們的機會不完全是被藍綠兩個集團排擠,而是很大程度被全球化所剝奪。台灣在全球化有得有失,反映在不同行業、各種專長。失去機會者,直覺歸咎藍綠,殊不知元凶卻遠在世界各個角落,有人取代了他們原本可以在台灣的工作,為此就業者的待遇也遭到壓抑。全球化這種併發症,似乎只能靠時間來消化。於是,藍綠輪流執政,輪流被罵。藍綠一樣爛,罵人的、被罵的都無力解決問題。現實沒有答案的問題,真假宗教總是不吝為人解惑。「精神上的鴉片」,沒人規定政治人物不能販售。政治素人,政教合一,遂有了基本群(信)眾。

半年多來,藍白國會之亂,政局紛擾不安。執政者,放手肅貪,藍綠白都有人落馬。高虹安,陳福海,柯文哲,彭振聲,李文宗,白色力量,黨政皆黑。有人指控執政者操控司法,恐怕也太抬舉雙少數的賴清德了。不過,垃圾不分藍綠,並不表示沒有白色垃圾。同理,出現白色垃圾,也不證明藍綠比較不爛。隨著台灣民主深化,人民的權利意識上漲,以前視為當然的歷史共業,任何政黨都不要推給制度,雖然制度急待補強。因為,從事公共事務者,對選民既有承諾,便應遵守基本自律,不為所不當為。尤其是,政黨,責在推薦候選人參加公職人員選舉,不容上樑不正下樑歪。

有人以師父自居,有人相信師父,這是信仰自由。重點在於,師父玩政治屁股一定要乾淨。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市場就這麼回事。但一剖開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就準備收攤吧。話說回來,上述胡錫進的高論,「落水狗」是否真的那般不堪,在一黨專政下永無水落石出之日。中共的政治文化,掌權者總是站在道德高地,無情審判妄議中央者,貪腐是挖不完的材料。至於,聖潔的掌權者,紅色的國王新衣裡面,到底屁股乾不乾淨?到了他們垮台那一天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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