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共和國》周鉅原／川普 2.0下的經濟政策及其對台灣的影響

假如川普在十一月大選中獲勝， 再度入主白宮，那麼下屆美國政府的經濟政策會是如何？圖為共和黨全代會高掛川普看板。（法新社檔案照）

周鉅原／美國紐約市大學經濟系教授

假如川普在十一月大選中獲勝， 再度入主白宮，那麼下屆美國政府的經濟政策會是如何？這是不少人相當關心的一個議題，本文分析如果（再強調一次這是如果）川普得勝， 那麼川普二．○的財經政策將如何影響美國經濟，乃至未來四年台美經貿關係。

共和黨的黨綱當中，確定了美國將取消對中國永久性的最惠國待遇，禁止中國在美國購買土地和收購美國產業，逐步取消重要物資的進口，取消拜登政府的一些管制，重振美國汽車業，阻止對中國電動汽車的進口。除此之外，川普競選中提出了︰一、對所有進口產品扣徵十％的關稅；二、對中國的進口則將課六十％的關稅；三、 試探用關稅取代所得稅（all tariff revenue model）。並且在拜登總統宣布對中國電動汽車進口課徵一百％的關稅時，喊出如果是他的話要扣徵二百％的關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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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競選的口號不見得會在當選之後真正的落實，而且在執行面上，也會跟競選主張有所調整，但是這些政策的宣示，完全反應出民粹的保護主義，似乎會讓美國走向貿易的孤立主義上去。川普的作風，完全是美國至上主義（ America First）。他和拜登聯合盟邦共同抵制中國的策略，完全不同，而是採用交易式的單邊行動 （ unilateral and transactional isolationism）。難怪很多美國的盟邦不得不提早謀劃對策，提早因應。而台灣準備好了？

川普「治赤字用重關稅」的主張，完全不符合經濟學的原理。關稅會造成通貨膨脹，增加消費者尤其是中產階級的負擔。同時也達不到課徵的目標。十六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連署聲明，一致反對。同時關稅絕對無法取代所得稅，美國的稅收大約有兩兆億進口的總額大約三兆億。簡單的數學就可知道，要用關稅取代所得稅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關稅變成民粹主義下的暢銷品，所以對一般選民，尤其是教育程度比較低而自己的工作機會又受到進口影響的選民，卻很有號造力，聽起來實在很爽。

美國對中的貿易赤字在二○一七年高達全部貿易赤字的四十六．○八％，而在二○二三年則降低到廿六．○三％。但是同一時期卻從八五八八億增加到 一一五三三億。這就表示關稅雖然減低對中進口，但全部進口反而增加。由於貿易移轉效果（trade diversion effect），美國將進口的物品移轉到其他國家。這就造成了一些關稅的受益者包括墨西哥、越南、台灣等國家。

猶憶二○一八年美中貿易戰開始不久時，不少的媒體都說兩隻大象打架，受害的就是旁邊的小動物，台灣會遭殃。

二○一九年一月初，金融研訓院和台大公共經濟中心聯合舉辦一次研討會，作者有幸受邀發表一篇論文。根據出口產品重疊的成份，用模型的分析，獨排眾議，強調台灣可以因為美中貿易戰，得到「轉單的效果」， 反而對美國的出口會大量的增加。所以當時告訴出席的聽眾︰台灣免驚！五年來貿易統計數字，證明作者的模擬分析，相當正確。而且轉單的效果延伸到越南、墨西哥和其他國家。

如果美國對所有的進口全面性的扣徵十％的關稅，美國的進口會受到影響，但這是全面性而不是單獨的對台灣有所差別。如果美國特別對中國的商品，扣徵更高的關稅，那麼貿易移轉的效果，會更加顯著，將會使得的台灣對美國的出口更加提升。另外在中國投資設廠的台商，如果他們的主要出口是美國的話，那麼另一批的台商移出中國，回流台灣的機會將更大。

川普說台灣偷走了美國的晶片，這當然是情緒性的反應。但是台灣可以提出具體的證據，讓更多的美國人了解台灣半導體的重要性。美國的國防供應機構（Defense Logistic Agency）有一份國防安全相關廠商的名單 （Qualified Manufacturers’ List ， QML）。其中有高達三八五三五個廠商依賴著台灣半導體的供應，所以果真對台灣的半導體出口，有任何不利的限制，那麼這些依賴台灣供應的國防工業者，將首當其衝，受傷的是美國。

不過，在減低風險但並不完全脫鉤的產業政策下（de-risking， but not decoupling），美國還是希望有更多的高科技產業在美國本土製造，所以川普政府可能會用一些經濟的誘因和政治的手段，要求更多的台灣高科技的廠商投資美國。所以台灣高科技的全球布局，除了經濟的考量之外，一定要配合地緣政治的需要。

如果川普重返白宮，那麼他二○一七年降低公司所得稅的政策，可能會持續延長，使得國債增加、利率上升、美元升值。他也可能將箭頭轉到匯率操作的課題上去。

財政部所界定的操縱匯率有三個指標； 貿易的順差超過該國GDP 二％，央行操縱匯率，購買外匯超過該國GDP 二％，以及對美貿易順差超過二百億美元。其實這個標準絲毫沒有學裡的根據。不過對這個 「斤斤計較」的客戶，其他各國不得不遵守。

台灣的對外貿易一向都是順差，而且都超過GDP的二％。對美順差也常超過二百億美元。所以過去曾被列入觀察名單。但是台灣的整體出口享有順差，那是台灣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跟美國沒有直接的關係。

二○一七年六月筆者曾經在商務部、國務院和貿易談判總署聯合舉辦的匯率操縱聽證會上，以學者的身份強調美國要逮操縱匯率的國家， 不可找錯對象。

如果共和黨獲勝，川普很有可能擴大解釋操縱匯率，為了避免被列入黑名單，台灣應該未雨綢繆，增加向美國進口關鍵性的技術。一方面提高自己本身的生產技術，另外如果可以說服美國當局，貿易順差是為了向美國購買更多的武器，那就一舉兩得，使台美關係更加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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