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約翰
五月十九日，美國太空總署好奇號火星探測車的臉書、推特官方帳號發文，針對好奇號在火星上疑似拍到「一扇門」的圖片表示，那不是門，是火星上地質結構出現的巧合，而它會被看成是「門」，是因人們往往會嘗試把「未知的現象」理解為自己能接受的現象，這種機制叫做「幻想性錯覺（pareidolia）」。
筆者第一時間也很難把圖裡面那個結構，看成門以外的東西：兩道垂直的岩壁上蓋著一片水平岩石，中間形成一個洞，如果在地球上，任誰看都是一扇門。科學告訴我們，沒有任何人居住的星球，卻出現一扇門，只好認為是外星人存在的證據了。一些假消息、陰謀論網站就這麼沸騰起來。即便NASA提出合理解釋，包括更多張當地照片，說明當地地質很容易出現這種現象，不信的人還是不信。
幻想性錯覺的例子其實很多。比方月球與兩顆行星組成的「雙星伴月」現象看成一張笑臉；各種地形某個角度看起來像我們熟知的事物（觀音山、女王頭），甚至床上天花板可能都有幾塊色斑，長得像一張臉。我們對這個外界的認知過程，很容易根據經驗把感受到的訊息往自己能理解、接受的方向解釋。在理性的洗禮下，有時我們知道這是個錯覺，有時仍不能分辨。雙星伴月的笑臉、橫躺的觀音，理性上都知道那是幻想，但天花板上的那張臉，有的人不在意，有的人則夜不成眠。
如果總任由理性以外的因素，主導對訊息的解釋，那麼我們就像是停留在蒙昧狀態。前陣子，一直有人把未打疫苗感染新冠病毒死亡的人數與打滿三劑相比，認為兩者死亡人數差距不大，因此打滿疫苗也沒用，反而徒增疫苗副作用的風險，因此還是不要打最好。這種說法卻忽略，兩者的母數差距，應以死亡率而不是死亡人數相比，而這正是讓恐懼的非理性因素主導，對訊息作出錯誤解釋。
藝人郭彥均在臉書貼文自稱與醫療人員對話的截圖中有一句「很多孩子走了」。按假訊息的分辨原則，這種沒有具名來源的疫情資訊，正是假訊息的特徵，卻能引起一堆人轉傳，再為其辯解，就算一個孩子救不回來都是「很多」。而這不也是無視假訊息分辨原則、把語意刻意模糊化，套到合乎自己對疫情的恐懼、意識形態對立位置的幻想性錯覺。
如果明顯的假訊息也能得到辯護，那麼火星上也許就真的有扇門，天花板也許真有一張臉，今天對你笑、明天會對你哭。
（作者是世新大學傳播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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