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裡應外合的民主危機

針對支持共產黨的統派人士,在日本水利技師八田與一銅像戴上五星旗圖樣口罩,說「日本人滾回去、台灣屬於中國的一部分」,還拍影片放到網路,而被警方依社會秩序維護法藉端滋擾公共場所規定送辦。但地院法官稱此屬言論自由受保障,裁定免罰,並批政府在「維穩」、「認知作戰」。法官的裁定理由引發法界負面評價,認為這是把個人意識形態寫入判決書,而形同政治裁判。更誇張的是,法官反指媒體「自律」使異見漸消失於無形,彷彿把民主台灣看成當今的極權中國。

法官個人政治傾向鮮明,自不待言。問題在於這樣的裁決造成後續的社會效應,才是最大問題。提出抗告的警方,強調是依法行使職權,並指憲法雖保障言論自由及人性尊嚴,但如果人人都能在公共場所,對於應受到尊重的銅像,做出違反社會秩序的舉動,顯已使他人感到不安與惶恐,也讓社會秩序存於不穩定的狀態,「甚至造成族群對立」。警方態度清楚,不認為此舉屬言論自由。換言之,如果因為親中、仇日立場而可以在八田與一銅像戴上五星旗口罩,那針對台灣到處林立的蔣介石銅像,反對者是否也能進行類似行為。如此一來一往,社會豈非陷入更大紛爭與對立。

台灣從威權進入民主體制,對銅像的不認同,並不意味可以將其當成發洩對象。過去有蔣介石銅像遭到潑漆,民眾也被移送法辦並裁罰。藉由政治及文化圖騰的褒或貶來宣揚理念,也不全然屬言論自由。台灣的高中生曾在校慶變裝扮演「納粹」,而遭以色列、德國在台機構抨擊。德國等國甚至禁止宣傳納粹主義以及第三帝國標誌,違反者會以煽動種族仇恨罪名起訴。這次八田與一銅像口罩案,法官認定屬言論自由,不僅過於簡化問題,其中所隱含毫無尺度的開放,也讓外界擔心是否變相鼓舞各種打擊台灣民主的論調,並給了虎視眈眈的中共,擁有更多可以運用的工具。

事實上,台灣現在浮現的民主問題,不僅不是該位法官所稱「異見漸消失於無形」,反而是我們在面對中共無孔不入的滲透與分化手段時,經常處於被動因應的不利局面。台灣是被國際公認遭到認知攻擊最嚴重的國家,內部充斥錯假訊息,源頭多來自中國,台灣並有協力者傳播。此外,涉及國安案件,檢方起訴到了法院,常獲輕判或無罪,司法的冗長程序,加上情重法輕,造成嚇阻力太低。法律層面不夠健全,使得影響國安或傷害民主的案件,還得再補破網,民主防衛機制仍待強化。光是統派人士在台灣展示五星旗,招搖街市,這多年問題至今仍無法阻絕。憲法雖保障人民的言論與結社自由,但利用台灣的民主沃土,大肆鼓吹中共併吞台灣,不啻是打著民主反民主,裡應外合,形成對我們更大的民主挑戰。

最近還發生公然支持中國共產黨、具黑道背景的統派政黨人士,以迎神為由聚眾並暴力搶轎。這樣的政黨是明擺著要在台灣發展「一支紅色隊伍」,主事者除了經常出入中國,國安單位也高度懷疑其資金來源不單純。搶轎事件發生,中國國台辦即聲援說「憑什麼剝奪統派人士的參與權」。從黑道背景建立組織,進而以政黨之名參與政治社會活動,再伺機擴充實力,台灣宮廟人脈遍布,正是其絕佳的滲入目標。對於受到中共背後指使的紅色組織,政府雖已意識問題嚴重,但處置步調顯然不夠明快。未來進入司法程序,如又遇到類似八田與一銅像口罩案所出現的法官觀點,恐只會更造就裡應外合的妖風。

台灣民主受到國際社會高度評價,但受到的民主侵襲則是一波接著一波,必須不斷處於高度警覺的備戰狀態。針對在台灣的中國代理人,綜合其多數樣態,未必是國家安全法或反滲透法所觸及的重罪,但也因為我們仍欠缺諸如「中共代理人透明化」等法制面的規範,難以揭露與中國的合作關係,使得各種在台代理人、協力者少於忌憚,利用民主的開放空間更加橫行無阻。中共針對主要民主國家進行廣泛且綿密的滲透手法,同樣是打著民主反民主,早成各國政府的公敵,紛紛採取積極法律作為進行防範。台灣位處中國威脅的最前線,只有拿出更為有效的法律手段,方不致淪於被動應處,或屢屢出現扭曲現實、「活在恐龍時代」的司法亂象,而助長民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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