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北極熊騙了戰狼?

紐約時報報導:三個月以來,美中六次緊急會議,美方拿出俄羅斯在烏克蘭附近集結軍隊的情報,並懇請中方告訴俄羅斯不要入侵。但中方官員都予以回絕,聲稱他們並不認為入侵行動正在醞釀中;去年十二月的一次外交會談後,美方官員得到情報顯示,北京分享這些訊息給莫斯科,並告以美國正在試圖挑撥離間。如今回顧,熱中外交穿梭的西方領袖,似乎掉入普廷的拖延戰術,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才訴諸經濟制裁,而近四千五百萬人的家園已成煉獄。如此危機處理,其操心慮患,有待未來的解密。

相較於普廷,習近平尚非國際政治老手。從一帶一路到戰狼外交令人側目,不過,真正盤點起來,具體所得物不超所值,面子工程的意義仍大於對國際政治舞台的主導。這次北京冬奧,西方群起抵制,習近平邀請普廷助陣。於是,普廷平添與西方玩烏克蘭賭盤的籌碼。果然,冬奧閉幕,普廷便出手。而且,普廷之迅雷不及掩耳,也讓習近平措手不及,外交辭令好像在玩躲避球。戰狼是不是被北極熊擺了一道?前美國副助卿謝淑麗便直言:「看來是普廷騙了習近平」。

從這個視角來看,普廷顯然只顧自己的戰略出擊,不惜讓習近平陷於戰略被動。這就引人聯想,普廷所難忘的,「現代烏克蘭完全是由俄羅斯創造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不也是類似的創造工程嗎?透過這樣的歷史記憶,普廷彷彿提醒大家,他想要恢復的帝國光榮,不僅是重新控制烏克蘭,甚至要恢復俄羅斯在專制集團的老大哥地位!果真如此,習近平就要小心了,因為這種思維下,普廷縱使會與西方鬥爭,也會壓制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俄羅斯與印度關係,便是變數之一。

從這個視角來看,普廷顯然只顧自己的戰略出擊,不惜讓習近平陷於戰略被動。(彭博)

北京冬奧充滿政治味,普習簽署協議、發表聯合聲明。共同反擊來自美國的施壓,反對北約繼續擴張,恪守一個中國原則等。然而,眼前存有共同利益,並不意味未來的行動將密切配合。果不其然,二週之後,世人正期待美俄高峰會之際,普廷揭開砲衣。這樣的劇本,有幾種可能性:一是習事先知情,但也無力影響只能背書;二是習未被告知整套劇本,於是被牽著鼻子過河;三是習近平走投機主義,依戰爭勝負風向來調整立場。而烏俄戰事膠著,現在習近平似乎只能期待少輸為贏。

一週來,北京的反應予人保留最大轉圜餘地之感,雖然挺俄是基調:「尊重烏克蘭領土完整,但也理解俄方在安全問題上的合理關切」,「美國推高緊張、製造恐慌,甚至渲染戰爭」,「拒絕將俄羅斯的行動形容為入侵」,「反對任何非法的單邊制裁」,在聯合國安理會的譴責案棄權,中國駐烏克蘭大使則稱「中國對烏的政策一向是友好的」。而這些發言區間,背後的原則(或沒有原則),顯示北京失去靈活性,只能跟著莫斯科調整步伐,西方則覺得中俄沆瀣一氣。

華爾街日報上月中曾報導,普與習發表聯合聲明返國後,中共七常委展開長達一週秘密會商,對於如何調整對外政策做出初步決議,再由中央政治局全體會議討論議決。中俄協議,聯合聲明,何等茲事體大,北京高層若在事後才慎重會商,有點不合常理。似乎可以推測,普在北京對習有所保留,至少沒有全盤托出整體計畫,包括全面入侵烏克蘭,向北約邊界挺進,甚至將核威懾力量置於「特殊模式執行戰鬥任務」。

美國國務院稱:中國和俄羅斯正在合作打造一個「極度不自由」的新世界秩序,而莫斯科對烏克蘭的行動只是其中一部分。不久之前,前美國駐俄大使麥弗爾亦言:他反對將冷戰的「聯中制俄」改成「聯俄制中」,因為當年是中俄早有重大嫌隙,如今中俄卻在經濟、安全和意識形態上關係緊密。確實,中俄正在專制集團化的路上同步而行,普廷與習近平的劇本,暗藏同樣的野心。不過,烏克蘭危機也透露了,即令就綜合國力而言,目前中國還勝俄羅斯一籌,但志在恢復帝國光榮的普廷,致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習近平,除了反美、反西方價值之同仇敵愾,雙方仍存有來日孰主孰從的矛盾。

眼前,擺在習近平頭上的,宛如一把隨時可能掉下來的懸劍。若普廷的烏克蘭如意算盤得逞,中俄關係的矛盾勢必走向激化。而若普廷在烏克蘭慘遭滑鐵盧,習近平可能要承接西方停不下來的力道,因為印太棋盤不容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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