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廣場》從「密裁」名單解密二二八

◎ 黃惠君

台灣年年紀念二二八,但二二八的史觀始終不清不楚,只知屠殺之嚴烈,卻不知一整代人在努力什麼。二二八有一類屠殺形式極不人道,那就是密裁(暗殺),人遭便衣帶走後,從此消失人間。到底統治者在恐懼什麼?不敢讓台灣社會知道逮捕真相,殺害後也不讓家屬知曉,甚至到今天不知遺體何在!那是誰遭當局密裁?皆非泛泛之輩,一為媒體領袖,即各大報負責人;二為「反對黨」成員,即台灣省政治建設協會(原日本時代台灣民眾黨);還有司改領袖,皆律師。這些人能喚起民眾覺醒、能組織動員群眾、能合法要求人民權利,是有能力對一個專制政體產生威脅的,那這些人在二二八事件中沒有角色、沒有作為嗎?

耙梳史料,何以官方媒體《台灣新生報》的總經理阮朝日、日文版總編吳金鍊遭密裁,因二二八反抗的號角一響,他們在三月一日便發動報社改組,全面報導各地抗爭及處委會動態,乃至因此而犧牲。

而台灣社會剛盛大紀念文化協會一百年,怎不問問當年籌組台灣民眾黨的這些社會運動家,面對接收如「劫收」的國民政府,難道他們沒有起身戰鬥嗎?有的,第一時間就要組黨,卻遭當局箝制,只能以政建協會運作,但這就是一個「沒有黨名的黨」。他們早在二二八發生前半年,便啟動爭普選運動,更借1946年9月27日台中分會成立時,標定縣市長普選時間表,要求台灣在1947年6月普選縣市長。所依賴的法理就是當時制憲在即,憲法通過已在一步之遙,專制政體終需還政於民。

所以二二八時要求普選不是知識份子所寫的一則社論而已,也不單是三十二條要求中的一項,他是一個政黨傾全黨之力推動的目標。在高舉爭普選的大旗後,政建協會甚至在9月20日到30日,十一天當中,一天成立一分會。請問今天哪一個政黨有這樣的能量?

而中華民國憲法在1947年1月1日公布,就在二二八發生前兩個月,所以當時台灣領袖是把憲法拿在手上當武器,用以全面改換貪腐政權的,這樣一股爭普選的力量當然會與當局交鋒於二二八。所以才會有3月6日晚上陳儀在嘉義民軍取得軍事優勢下,被迫於晚間八點半透過電台宣布:縣市長訂1947年7月民選,回應事件期間撲天蓋地而來的普選訴求。所以如果不是蔣介石派兵鎮壓,二二八的反抗運動已經成功。二二八事件其實是憲法通過之際,專制政體仍不願還政於民所展開的屠殺,這解釋了為何各地台灣菁英及地方領袖遭大規模殺害,因他們正是舉行普選後,最有可能當選的人。

而當時的武裝路線與協商路線之間沒有共識嗎?謝雪紅也同意以武力為後盾,要求省縣市長民選。所以二二八不是沒有訴求、沒有方向的一場抗爭,他是不折不扣的爭普選運動,但今天我們只知有香港的爭普選,卻不知自己歷史中最大規模的一場的爭普選運動,英靈仍被當冤魂,何其荒謬!

(作者為台灣傷痕歷史研究者,著有《二二八反抗運動 - 台灣追尋民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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