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從公投看政治未來市場

12月18日四大公投投票結果,國民黨完敗。圖為當天公投結果出爐後,國民黨主席朱立倫召開記者會畫面。(記者田裕華攝)

四項公投,國民黨四大皆空,孰令致之?近兩年,全球的最大挑戰,一是武漢肺炎,一是中國威脅,一是經貿斷鏈。這幾點,蔡英文至少應對得宜,台灣被視為全球公衛資產、印太民主領頭羊、可信賴的供應鏈,美歐印太的國際支持與援助源源而來。此情此景,跟蔡英文在二○一八所面臨的內外環境大異其趣。十項公投,四項公投,遂有不同命運。

輕敵冒進,兵家大忌。十月底,陳柏惟罷免案通過,藍營士氣大振,朱立倫下達四個同意的戰令。罷免、公投遍地開花,兩岸關係胳臂往外彎,主流民意不買帳,中間選民很冷漠,藍營基本盤也萎縮。一場公投,全軍覆沒,朱立倫威望大損。而侯友宜的溫和理性路線,如果也被釘上戰犯的十字架,國民黨更加大勢不妙。台北新北雙城記,侯友宜這個國民黨實力派,還把輕忽市政、迷信聲量、覬覦藍營的柯文哲擠向邊緣,這對仰賴柯文哲光環的民眾黨當非福音。

四項公投,國民黨延續二○一八策略,以民生議題激化社會對執政者的不滿,從而掩飾該黨之親中疏美日立場。二○一八,這種招數打得民進黨鼻青臉腫,小英號差一點翻船。二○二一如法炮製,國民黨再度主攻。記取前車之鑒,這次守方改採正面對決,結果讓眾多民調跌破眼鏡。蔡英文、蘇貞昌應可穩住陣腳,守住萊豬陣線的陳吉仲、陳時中亦功不可沒。一改疫情期間較無發揮空間,這次公投賴清德全力以赴,搶回不少鎂光燈。而林右昌、鄭文燦、林智堅未立下戰功,有賴黃偉哲、陳其邁、潘孟安南票北補,他們在黨內話語權的消長,值得觀察。可以想像的是,雖然不像國民黨獵巫戰犯,但民進黨明日之星的戰功表現,可能改變外界對二○二二、二○二四布局的想像。經此一役,小英黨內共主地位更加鞏固,國際形象也可維持高檔。有道是,居高思危。猶記二○○○大選,李登輝意志引發接班危機,造成阿扁漁翁得利。但願小英大開大闔,把個人能量化為全民願景。

四項公投之前,朱立倫推出同舟計畫。藉此恢復黨籍的傅崐萁,批評諸侯同志都是冷漠旁觀的路人甲,他主張痛下決心地「揮淚斬馬謖」,告別藍皮綠骨,方能重振士氣。二○一八,韓流暴起暴落,卻留給國民黨深藍化創傷症候群。這個黨,更加向武嚇台灣的專制中國傾斜,一貫不走偏鋒的朱立倫,竟也痛斥民進黨去中、反中,改變兩岸現狀,造成兩岸形勢險峻。從反核食到反萊豬,自日、美看來,難免解讀為反日、反美的民生包裝。深藍深深深幾許?如此深藍化走向,只會把自己逼到牆角,更加仰賴國共一家親,而漠視中國對台灣包括武嚇的總體脅迫,越來越難被台灣的主流民意接受,也越來越讓民主陣營不想與之對話。柯文哲,民眾黨,不也因為兩岸一家親,而逐漸在台灣的政治市場失寵嗎?

新北市,台中市,宜蘭縣,國民黨首長與公投若即若離,結果各有得失。他們沒有捲入黨中央的狂流,另一面來看便是意圖貼近民意。侯友宜、盧秀燕,二○二二未必會跟著國民黨失溫,而林姿妙公投前之表態,也會讓挑戰者不易著力。有一點值得注意,台灣的地方政治板塊,目前多是藍大於綠,當民進黨越有可能贏得二○二四大選時,如果因此顯現出輕忽民意的傲慢,都會區便可能在地方選舉傾向在野黨,形成中央與地方的制衡狀態,以免民進黨完全執政、長期掌權而腐化。

從事後諸葛來看,朱立倫犯的致命錯誤在於:四個同意成了自殺炸彈。特別是,重啟核四,根本不是國民黨的提案,且令該黨執政的新北市、宜蘭縣不得不自行其是。然而,罷免陳柏惟得逞的驕兵心態,讓這位手握好牌的主帥犯了冒進大忌。重啟核四,一路挨打的守方找到破口,發起絕地大反攻,四隻即將煮熟的鴨子,就在十二月十八日飛走了。其實,四項公投,守方的弱點在萊豬,藍營的積非成是已在社會洗腦成功,不集中火力於對手的要害,反而搬核四砸自己的腳,應該縮小打擊面的時候,卻把戰線拉長到自陷險境。朱立倫、國民黨、戰鬥藍,與其一副輸不起,不如靜下來讀讀「孫子兵法」。

公投是人民的權利,民主不能怕麻煩,公投也不能怕麻煩。選舉,罷免,公投,這些權利一一還諸於民,政黨與政治人物就不能我行我素了。近年的兩次大型公投,二○一八在野黨攻勢凌厲,執政黨掉以輕心;二○二一在野黨步調不一,執政黨全面應戰。姑且不論公投題目的是非,幾年下來至少讓執政者深刻體悟到,必須迅速回應民意對政策的質疑。甚盼台灣的政黨政治,能夠走上良性競爭的循環,莫再重蹈在朝在野雙標的覆轍,糾結在反萊牛、反萊豬的冤冤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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