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廣場》回顧茶金歲月的政商關係

◎ 何來美

首部以海陸客家話發聲的電視劇「茶金」正在公視熱播,它改編自廖運潘的自傳,隨著電視連播,他百萬餘字的自傳也由三女廖惠慶改寫成《茶金歲月》,在新竹北埔姜阿新洋樓舉辦新書發表,廖運潘、姜麗芝夫婦現身簽書,轟動北埔老街。

北埔是「浪漫台三線」上的客家山城,終戰第二年(一九四六年)廖運潘的岳父姜阿新捲起茶虎旋風,富甲一方,但此榮景僅維持三、四年;一九四九年底隨著國民政府遷台,國內外政商關係的改變,茶葉外銷市場也隨之沒落,變成「茶土、茶狗屎」。

一九五一年台大經濟系畢業的廖運潘入贅姜家,娶得獨生女姜麗芝,令人艷羨,卻得肩負姜家振衰起蔽重擔,儘管他努力開拓茶葉外銷市場、造林,也嘗試做蒜頭粉、洋菇乾,仍難挽頹勢,到一九六五年只好與岳父清償債務,安頓員工,宣佈破產。

廖運潘夫妻離開北埔到台北租屋,夫婦均身兼數職,終將六名子女教育有成,並於二○一二年將當年扺押給銀行的洋樓標回,成立姜阿新文教基金會,回饋地方。

回顧北埔姜家,先祖姜秀鑾一八三五年與閩南人林德修、周邦正等人組「金廣福墾號」開發北埔、寶山、峨眉、三灣、南庄等地;這一帶客家產業,也從伐樟焗腦、種茶、製糖、種香茅、洋菇、水果,朝精緻農業與觀光產業發展,如今北埔老街的金廣福、天水堂、姜阿新洋樓、天慈宮、鄧南光影像館,都成為觀光熱門景點,假日遊人如織。

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遷台後,大新竹(現桃竹苗四縣市)的政商關係,在國民黨一黨獨大,只開放地方選舉下,出現本土與半山的競逐,閩客、派系輪政。

一九五一年由縣議會間接選舉產生的臨時省議會第一屆省議員,新竹縣選出許金德(閩)與姜阿新(客);第二屆省議員選舉,與姜阿新一起經營新竹客運的許振乾(閩),與經營新竹貨運的許金德爭取國民黨提名,但國民黨考慮閩客平衡,捨許振乾,改提半山鄒滌之(客),從此許振乾、許金德成為新竹東許、西許派領導人。

首屆新竹縣長朱盛淇是律師,曾是義民中學校長,當時義民中學在中壢,教務主任姚錦、老師黃賢忠等多人卻因白色恐怖遭槍決;首屆縣長選舉姜阿新支持朱盛淇,朱盛淇兩屆縣長卸任後,也幫姜阿新主持解決公司債務。鄒滌之後獲許金德支持,當選第三屆縣長。

在桃園縣受姜阿新支持當選省議員的張芳燮(客),曾在中國東北經商,也是半山,在桃園縣閩客輪政下,當選第三屆桃園縣長,因他任內激發閩客問政激烈衝突,致第四屆縣長國民黨未提名他連任,改提吳鴻麟(客)當選第四屆縣長。

從《茶金歲月》看姜阿新,他是東許派大老,政商人脈除橫跨新竹、桃園兩縣,也與經營製茶、苗栗客運的黃文發(第六屆苗栗縣長)家族來往密切,但政商關係再佳,仍難敵破產命運。

幸女婿、女兒克勤克儉,從谷底翻身,教育子女有成,而廖運潘的六弟廖運範也是肝病專家,中央研究院院士,證明有好的「種草」(客家話,基因之意)與好的教育,才是最穩的持家之道。

(作者住苗栗市,文史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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