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當必然之事降臨偶然的人

中國女子職業網球運動員彭帥在微博發文,自曝大概兩、三年前「張高麗副總理你退休了,你和妻子康潔一起帶我去了你們家,然後把我帶進你家的房間,和十多年前在天津時一樣…」。她的微博很快就遭到關閉,相較於「李雲迪案」大肆炒作,判若天壤。中國專制政權,權勢性侵、權色交易、公共情婦早就司空見慣,從「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到未出版便遭禁的「習近平和他的情人們」,可能只拉開了窗簾的一角。絕對的權力絕對導致腐化,一黨專政絕對導致整黨腐化。可以說,「副總理與我」的情節,只是必然的事情發生在偶然的人身上。

人與人的連結如此,國與國的連結亦復如此。上月底,國台辦副主任劉軍川表示:「統一後,不僅台灣的和平安寧將充分保障,經濟發展也將得到充分增進,民生福祉將充分提升,台灣的財政收入盡可用于改善民生。」承諾比玫瑰還快枯萎,恐怕跟張高麗給彭帥的差不多吧!立陶宛與台灣關係漸入佳境,北京除了大動作反制,還提醒立陶宛與中國建交時的「莊嚴政治承諾」。可笑的是,北京在國際的「莊嚴政治承諾」,也總是比玫瑰還要早枯萎。美國新任駐中大使勃恩斯,曾見證香港一九九七年主權移交,他在參議院聽證會便稱:不能相信中國會履行在台灣議題上所做的承諾!

香港雖小,但它的悲劇對西方衝擊甚大。香港,十九世紀中期以來,便廣為歐美人民所知,在英國統治下成為東方之珠。「中英聯合聲明」,香港移交中國,北京承諾、西方期待的是「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馬照跑舞照跳」,而非「香港國安法」、「蘋果日報消音」。尤其是,「中英聯合聲明」,二十三年後竟淪為廢紙一張。中國的履約誠信,完全禁不起考驗。香港,對習近平而言,不過是強國夢的一塊拼圖,卻是西方檢驗他的試金石。或許,習近平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在香港這局失了多少分,而且還在繼續失分。對歐美而言,在地理距離上台灣與香港差不多,可是在心理距離上香港比台灣近得多,這是近代殖民歷史所造成的。而香港災難的蝴蝶效應,也讓歐美對台灣的安危更加有感。

鄧小平對香港的承諾,到了習近平煙消霧散。同時消失的,還有集體領導、接班人、任期制。「改革開放的中國」,倒退到毛澤東時代的不可預測。川普收回尼克森到歐巴馬對中國的信以為真,除了他本人的特質與國安團隊的洞察,從大歷史來看,更像是必然的事情發生在偶然的人身上。鄧小平總設計的改革開放,幾乎沒有觸及民主、自由、人權、法治等普世價值,其實早已埋下惡的種子。惡的種子,總有一天會冒出地表。不妨說,韜光養晦不稱霸到習近平告終,除了他的背景與野心,也似乎是必然的事情發生在偶然的人身上。

回顧一九七○年代,經貿取代意識形態,政治隨之自由寬鬆,乃西方與中國「交往」的願景。四十年後,西方才驚覺期待完全落空。尼克森主義聯中制蘇,支持中國經濟發展,成為西方的戰略夥伴,絕不是要培植一個挑戰普世價值、國際秩序的中國。可惜,如意算盤打錯了,西方對中國的「加持」,如今成為習近平追求霸權的銳實力,連美國都面臨修昔底德陷阱。而西方國家仍有中國隊友,鼓吹接受中國崛起,對其顛覆普世價值、國際秩序滿不在乎,尤其是滿腦子左派思想者,甚至認為歐美有殖民主義、資本主義的原罪,簡直無可救藥。

華為創辦人任正非講得很直白:「和平是打出來的。我們要用艱苦奮鬥,英勇犧牲,打出一個未來三十年的和平環境,讓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負我們。」這種內心戲,流露出來的正是習近平思想。所謂的「東升西降」、「平視西方」,盲目吹噓中國治理模式,極度藐視西方現代文明,槍桿子出政權擴大到槍桿子出霸權,從國際條約到減碳承諾都不過是欺敵的工具。美中三個公報,當「美國理解並欣賞中國爭取和平解決台灣問題的政策」,中國早就把「絕不承諾對台放棄使用武力」的醜話說在前頭了,只是該聽到的人充耳未聞。現在,總體軍事準備動作,不僅是針對入侵台灣,甚且確保「反介入」美日馳援。習近平已為全面衝突摩拳擦掌了,西方還自縛於競爭而不對抗、全球議題合作、不先使用核武原則,真的要小心「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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