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毋忘公民投票的精義

執政的民進黨府院黨週日拍板,四大公投不提對案,要以「正面論述、積極說明」,說服公眾投下不同意票。四大公投案包括重啟核四、反萊豬進口、公投綁大選、珍愛藻礁,都屬重大公共議題,分由中國國民黨和民間團體提出。朝野兩大政黨對公投案的立場與處理方式,本質上都有自身的政治盤算。我們比較關切的是,公投這一直接民權的實施,能否就重大公共議題釐清事實,有助公眾做成明智抉擇,謀求國家最大利益,進而提升台灣民主。

國民黨的盤算很清楚。它提出反萊豬、公投綁大選兩案,自認與民眾站在一起,在珍愛藻礁案可與民團合作,不碰重啟核四案。其中,蔡政府宣布放寬進口美豬,本來是做對的事,但處理程序出了問題,以致在民調中為多數人所反對,國民黨因而把反萊豬當做政治提款機,對主政者窮追猛打。至於公投綁大選、珍愛藻礁兩案,也有相當的民意支持,該黨因此認定有打擊政治對手的效用。核四案茲事體大,所在的新北市由其從政黨員主政,以避開為宜。

對百年政黨來說,它期待經由在八月下旬的公投,重挫執政黨威望,至少要讓行政院長蘇貞昌做不下去,有如近日在台鐵太魯閣號事故中它的政治上綱;最好能重演二○一八年的往事,在主要公投案獲得公民多數支持的同時,於九合一選舉中,大有斬獲。從而,它已規劃在公投日前完成五百場街頭宣講,舉辦大型造勢遊行,推銷自己的公投案。

民進黨決定低調、冷處理,有不少說詞,但基本上也是為政黨利益謀。其黨內為此有所謂主戰、主和的分野,黨團總召柯建銘的話語:事前「眉目深鎖、輾轉難眠、有如烏雲盤踞」、事後「共同決定、共同承擔」,道盡了執政黨的為難與內部歧異。

既然為難,且已做了決定,對外就要有一套說法,包括︰趕不及提對案的本週時限、降低對立、減少社會成本;另提對案,不僅不易措辭,投票時若八案並陳也讓公民霧煞煞。另外,它也擔心,就公投案針鋒相對,不論由行政院或立法院提對案,國會不免上演在野黨杯葛場面,不啻為其提供舞台。同時,雖不提對案,執政黨五月起將次第展開三百多場「台灣政進步.向您報進度」說明會。包括府院黨高層、縣市長、立委都出動,下鄉說明政策,並澄清假訊息。

兩大黨對公投案的冷熱態度不一,是有政治盤算的。公投法自三年半前修正,去「鳥籠」而降低提案、連署、通過門檻,如今只要二十五%同意、且有效同意票超過不同意票,公投案就可通過。國民黨主攻,當然要炒熱公投,以提高投票率及同意票;況且這是前年六月公投與大選脫鉤後的首次實施,多少公民願專為公共議題投票,值得觀察。與此對比,力求「正面論述、化解危機」的民進黨,如何說動公民,對四案都說不,也是一大考驗。

政黨各有盤算,試圖從公投獲取政治利益,天經地義。我們關切的是,能否從公投的過程和結果,為國家社會帶來較大福祉,並提升民主政治水準。

以反萊豬進口案為例,事涉食安、科學、國際標準,但並非不能解決。從整體利益說,這是基於經濟及戰略考量的必要舉措,由於美國把對豬牛進口設限視為「無科學根據」的貿易障礙,台灣需要從美國突破,尋求加入國際雙邊及多邊自由貿易協定。其間,美國要求開放的壓力,如處理得當,也可不損害國人健康,且轉化為經貿改革的動力;但訴諸民粹政治,就沒完沒了。同樣地,日本福島等五縣進口食品,被一概冠上「核食」,並以公投閉關,台灣人避之唯恐不及,成為三一一大地震十年後仍禁其進口的「數一數二」國家。政客把己利凌駕公眾利益、政黨對突破國家長期困境興趣缺缺。政治人物如此短視,關起國門內鬥,公民不能隨之起舞。

這就凸顯執政黨的要務。既放寬美豬進口,就應理直氣壯,以淺顯易懂的群眾語言,把箇中道理說清楚、講明白,才能在突出事實的情況,有助公眾理解公共議題,做明智決定。這次在其黨內有人主張「你是否支持安全含量的萊豬進口?」公民所需要的,正是這種基於事實、清楚簡易的說法。相反地,是重蹈二○一八年覆轍︰投票前既未積極與社會溝通,讓大多數公民在眾多公投案中眼花撩亂,慌亂中投票,結果不問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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