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民主必須自我保護

世衛專家過去一個月在中國進行新冠病毒溯源調查,日前專家小組領導者在武漢表示,新冠病毒最有可能是通過動物中間宿主傳染到人類的,從實驗室外流的可能性極低。這種說法,遭質疑有為中國背書之嫌。而美聯社與智庫「大西洋理事會」的聯合調查報告指出,一年多來,中、俄、美、伊朗極力主導有關疫情源頭的論述,「病毒為人造生物武器」一說最為繪聲繪影,而中國則是這些不實消息的最大來源國。

北京隱匿真相,早在疫情爆發便已開始,所謂的「疫情可能是由美軍帶到武漢」,去年初便出諸官方發言。日前,NHK回顧報導李文亮事件,也在中國慘遭斷訊。吹哨者李文亮,從被訓誡到被封烈士,兩種封口的方式預示了,國際急於尋找的真相,絕不可能由北京提供。諷刺的是,美國眾院議長裴洛西最為關心的,卻是國會襲擊事件而非武漢肺炎溯源。還好,至少白宮國安顧問蘇利文要求,中國應公開疫情初期的數據,且世衛的調查報告不受中國政府的操縱。不過,若拜登重返世衛急驚風,卻對究責慢郎中,習近平恐將甩鍋到底。

日前,社群網站Clubhouse大受歡迎、百花齊放,但很快就遭官方封禁。BBC世界新聞頻道報導新疆維吾爾族受迫害,遭北京以「損害中國國家利益,破壞中國民族團結,不符合境外頻道在中國境內落地條件」為由禁播。在此之前,壹傳媒集團創辦人黎智英,面對「講政治」的司法指控、羈押,說穿了也是北京清洗內部媒體的一環。在國內禁止新聞自由、網路自由,同時約束國際媒體在中國發聲,堪稱當今中國媒體姓黨的寫照:只准報導官方批准的真理。

曾經派駐中國十二年的德國記者馬凱指出:中國官方媒體不斷宣傳其抗疫成功,刻意忽略芬蘭、台灣、紐西蘭等抗疫的優秀範例,絕口不提中國國內疫情初期的失敗政策,刻意凸顯「中國制度」優於民主體制。他說:中國目前的疫情控制的確非常有成效,但「這種說法建立在集體失憶上」,「黨的宣傳一直在進行重新排序和重新配置的任務」。他提及六四、文革、汶川地震、天津爆炸等事例,例如二○一五年八月天津有毒化學品存儲倉庫爆炸後,審查機構大量刪除宛如人間地獄的照片,然後網上的報導變成了鋪天蓋地的英雄事蹟,幾個星期後,該事件就從新聞中消失了。

BBC世界新聞頻道遭北京禁播,歐盟對外行動署發言人表示,此舉限制了言論與新聞自由,香港電台據此停播也表明香港實施「港版國安法」後自由遭到侵蝕。其實,國際媒體在中國,向來就遭到官方的嚴格檢查,稍有觸及紅線,棒子便重重打下。最近幾年比較特別的是,所謂的姓黨已經被更精準地聚焦於姓習,習近平、習家軍才是檢驗的標準。為了定於一尊,為了二○二二第三任,中國媒體包括官方與非官方被清洗之後,接下來當然輪到境內的國際媒體,這樣才能確保習近平意志一統江山。

控制媒體閱聽內容,加強國際大外宣,堪稱戰狼出征的前哨戰。在民主國家,中國收買當地政客、媒體,加上偽裝媒體、學術單位的宣傳機構,洗腦無孔不入。新華社、中國環球電視網、中國國際廣播電台、中央電視台、人民日報、環球時報、中國新聞社等,被列為外國使團剛好而已。那些大外宣的任務,無非是要把北京的大內宣全球化,讓整個地表迴盪著中南海的口號,包括武漢肺炎是「多地多點爆發」,因此要「全球多點展開溯源」。始作俑者,卻以受害者姿態抗拒國際究責,且以疫苗外交壯大國際聲量,外加世衛主事者從旁協助,高調宣傳防疫成功的專制優越性。

中國環球電視網澳籍主播成蕾,去年八月失蹤,後經證實遭中方扣押調查,無法接洽律師。日前,澳洲外交部長潘恩才獲北京告知,成蕾已於本月五日正式被逮捕。反觀,華為公主孟晚舟引渡美國案,安住豪宅且司法手段層出不窮,最新舉動是向英國倫敦高等法院控告匯豐銀行。在中國,想抓就抓,不准狡辯,什麼國籍在所不論。但,北京卻到民主國家把民主玩得淋漓盡致,民主宛如一張戰狼的保護網。未來,社群網站如果也向數位極權主義低頭,北京的話語權更如虎添翼。民主如果疏於自我保護,不啻是自掘墳墓,張伯倫對希特勒,血跡斑斑可考,但願歷史悲劇不會出現當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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