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共和國》周鉅原/美國貿易政策的變與不變

拜登主張國際貿易要根據一定的規範(rue-based),尋求盟友的支持跟合作,去進行開放式的公平競爭,而不是只盯住貿易逆差的雙邊談判。(路透檔案照)

周鉅原/美國紐約市大學經濟系教授

距十一月三日美國的大選,不到四個月,在川普總統民調下滑,特別是幾個關鍵性的搖擺州頻頻失分,讓民主黨的拜登領先,不少人開始關注,如果川普競選連任失利,由拜登入主白宮,那麼拜登的貿易政策會是怎樣的願景。本文不對選舉的結果做任何的猜測,只分析美國貿易政策的變與不變。

如果拜登登上大位,美國貿易政策未來可能的走向如何?目前民主黨的黨綱尚未公布,無法推測如果拜登當選總統,會有怎麼樣的貿易政策。但是在目前的政治氛圍當中,兩位候選人對中國的態度,只會強硬,不會軟弱退卻,然而兩人的做法,手段跟步驟可能有所不同。

拜登擔任八年的副總統,在參議院外交委員會將近三十年,所以我們可以從他過去的從政經歷跟在參議院的投票紀錄,尋找一些蛛絲馬跡:拜登在參議院審查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時候,投下贊成票,所以基本上,只要貿易協定是對美國有利的,尤其是能夠保護到美國勞工的權益,以及對於環境保護有照顧到的,拜登不至於反對自由貿易協定,泛太平洋貿易協定(TPP)是在歐巴馬任內極力推動的,因為拜登是歐巴馬的副手,所以當人們問他對美國重新加入TPP的態度時,他回答是目前的條約對美國的勞工福利以及環境保護做得還不夠,一定要像中美洲貿易協定(Central America Free Trade Agreement, CAFTA)那樣,美國才有可能重新加入。這當然是選舉時的政治語言,事實上,美國在TPP所得到的已經比CAFTA要好得多。所以美國退出TPP之後,目前的十一個國家就將美國要求的條款暫時凍結。

此外,拜登也提到談論貿易談判之前,一定要先加強國內基礎設施的投資,提升美國的國際競爭力,解決因全球化對藍領與中產階級所造成的後遺症,再談貿易協定。可見拜登的優先次序應是國內的經濟問題,不是談判貿易協定。

拜登主張國際貿易要根據一定的規範(rue-based),尋求盟友的支持跟合作,去進行開放式的公平競爭,而不是只盯住貿易逆差的雙邊談判。有人從這一個角度切入,引申為拜登的政策是第一:要對付中共,一定要聯合其他的盟友,共同下手。第二要尋求多邊的貿易協定,而不像川普以降低貿易逆差為目標的雙邊貿易協定。回顧川普任內的許多貿易協定諸如重新修訂美韓貿易協定(USKO),修正北美貿易協定成為美墨加(USMCA)貿易協定嚴格來說,跟自由貿易的理想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是如果希望拜登成為下一任美國總統之後,美國就會馬上重回TPP,這個希望可能會落空,因為拜登講明了要先安內,再談其他。

十一月三日大選的另一個結果,是要看國會尤其是主管外交關係的參議院是由哪一政黨取得多數。在改選的三十五席參議員當中,有十七席被認定為兩黨拉鋸的戰區,其中十二席是共和黨籍,另外五席是民主黨籍。如果是拜登當上總統,民主黨又在參議院拿到多數的席次,那麼未來的貿易談判將著重在勞工福利的保障、環境品質的維護,甚至於性別平等的問題,如果是共和黨維持多數的席次,那麼貿易談判中可能會加強對大企業的保護諸如保護投資者(跨國公司)與投資國爭端的解決機制以及智慧財產權的保障。但是,任何的貿易協定,都要合乎美國的利益。

如果美中衝突升高,美國對中國的高科技採圍堵政策,那麼美加墨貿易協定當中的毒丸條款(限制美國貿易夥伴不得與中國簽訂貿易協定),可能延伸到其他的貿易協定。

歷任的政府都是因為有貿易授權法案(Trade Promotion Act, TPA),授權總統進行貿易談判。在此規範之下,談判之前六十天,總統要知會國會,如果國會沒表示反對才能進行談判。在這樣情況之下的談判結果,國會只能夠投下贊成或反對兩種票,而不能夠逐條修正。歐巴馬政府在談判TPP的時候,其他TPP的國家因TPA在二○○九年失效之後沒有延長,所以認為美國不夠誠意,對很多關鍵性的談判項目不願做出承諾,一直到二○一六年六月,歐巴馬政府得到了當時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同意延長TPA,最後一輪的談判,才能夠有突破性的結論,但是已經為時已晚,因為進入選舉的週期,所以原先支持TPP的希拉蕊也表示不會照單全收,而川普則言明在先,當選之後,一定退出TPP。使得歐巴馬藉由TPP重返亞洲的計畫全部落空。

目前的TPA即將在二○二一年六月三十日失效,下一任的政府,不管是川普連任還是拜登接手,是否執意要跟外國簽訂貿易協定,有一個很重要的指標,那就是在明年六月底之前是否向國會要求延長TPA的期限。

如果拜登入主白宮,會不會在尋求更多的友善盟友時,是否也包括台灣?目前拜登團隊已經浮出檯面的主要外交政策顧問Anthony Blinken是歐巴馬政府的副國務卿(2015-17),之前也在國安會擔任過副安全顧問(2013-15)。日前他在C-Span訪問中強調要聯合與具有共同價值的民主國家處理重返亞洲的政策,以扳回美國戰略上的劣勢。如果十一月變天,而這個策略說到做到,那對台灣還是有利的。

持平而論,川普的團隊成員都很堅強地支持台灣。尤其是台灣的國防安全,川普任內賣給台灣的防衛武器,超過歐巴馬政府八年的數量。如果川普贏得連任,那麼在美台關係空前美好的四年基礎上,台灣應更加強調經濟跟安全不可分割,印太安全戰略的落實,應包含經貿的合作,順勢將台美雙邊貿易協定排進白宮的行事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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