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文化週報》疫病時期宅娛樂:階級暴力下的天堂地獄—《富豪辯護人》韓國版悲慘世界 ◎馬欣

《富豪辯護人》(取自Netflix官網)

◎馬欣

一般戲劇都會將男女主角高道德化,至少是個受害者來博取觀眾緣。但《Hyena:富豪辯護人》不同,它以律師視角看去,法律在階級暴力下,成為它所守護的一種悖論。

這齣劇的主角其實是「財閥世界」,劇中有律師、法官、檢察官,但都無法離開富人自成一國的「疆界」,律師拿著國家的法條,讓富豪們能自外於這社會的法治,成為「國中之國」。

富裕階級看階級 金權自腐蟲生

《富豪辯護人》的台詞犀利,頗有美國艾倫.索金《白宮風雲(The West Wing)》的鋒利。除第1集讓貪官被判無罪成名的禿鷹律師尹熙材,在午夜加班後固定會去的24小時自助洗衣店邂逅了一女子。在難得放鬆的氛圍中,2個陌生人一個讀書、一個整理資料,那短暫可以脫離外面叢林法則的時空,讓該律師對那時與那人都產生了眷戀,是這齣劇少數的抒情時分,也呈現這時空外溫情的旱化。卻畫龍點睛地這城市的虛無正隨著洗衣機在輪轉著;人如心存僥倖一般竟生出一點溫情來。

但其餘時刻,江湖都在他們心裡。兩個律師搶財閥客戶的交鋒,具體讓我們看到什麼是「財閥治國」。一般描述雲泥階級的故事,都是以《寄生上流》的底層眼光來看當今世道之冷。但這齣特別在,它將富裕階級隔離來看,直視金權的腐敗,如禿鷹盯著即將腐化之物,也像讓觀眾看著如何是「肉必自腐而蟲生」的過程。

包括律師事務所如何成為御用的遮羞布、太子黨如何連結、金錢將男女關係變質、毒品的合法管道、司法遊戲如何操弄。這富人國度如人心之大旱,而它鎖定的觀眾也很明確,類似早期會看美國法庭劇與政治劇的觀眾,或是喜歡觀察DC宇宙高譚市生態的觀眾,其反派「小丑」就是可以看出社會如何發炎的病徵。

這齣的2位禿鷹律師也是,透過他們讓觀眾如從顯微鏡下看病菌是如何蔓延。觀賞樂趣在於知道當代之惡是如何樣貌,鏡頭照向了光透不進去的結構之惡,頗有當初閱讀錢德勒、漢密特等硬派小說的樂趣,韓劇陸續以《秘密森林》、《富豪辯護人》辦到了。

召喚時事盼求生 窮到只剩下錢

這齣劇舉出的案例你都可以聯想到真實事件,一幕如窮人阿嬤跪在法院前,令人聯想到南韓之前家長抗議某手機大廠讓員工罹癌。女律師談判技巧:「你人生只剩一個機會,讓你會讀書的兒子有深造的學費,法律不是站在你這裡的。」另一幕是富二代監禁了女性,她唯一逃脫的方法是絕食,面對瀕死的人,員工第1個通知的不是救護單位,卻是幫忙洗白的律師。你可以聯想到南韓張紫妍案的求助無門。

另一幕則凸顯劇中的財閥世界與《寄生上流》的朴社長家非同一等級。巨商即將過生日,律師在餐桌上獻媚,談到要請的人將有名氣的人輪著點名,如點餐,當其中有人提到請「防彈少年團」時,該巨商並不認識,只知是南韓之光,就不鹹不淡地應了。姑且不論請不請得到,那份除他家以外的「平民化」,即便在席間仍是笑臉,但每一份招待,都在昭示著你我有別。

一幕女律師看到家庭破裂的富二代之子,說了句:「至少你還有錢。」對照著女律師貧困童年,她一心只剩求生。這齣劇集結了《信號》的金惠秀、還有《李屍朝鮮》朱智勳,以這樣的卡司,揭開了21世紀的「悲慘世界」:即世間的天堂與地獄的兩面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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