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的熊》作者維克多．沙博爾夫斯基淺談波蘭走向自由的挑戰，希望台灣人能了解「自由有價」的想法。（記者叢昌瑾攝）
《跳舞的熊》（衛城出版提供）
「自由是會疼痛的，但必須從歷史找回寬容的根。」台北書展因武漢肺炎延期，波蘭作家維克多．沙博爾夫斯基則仍如期於2月訪台，他和作家阿潑在誠品書店舉行的講座人潮洶湧，大家不只是想聽這位很會說故事的記者作家介紹他的小說《跳舞的熊》，更想知道與台灣相同都從專制走向民主的波蘭等國，如何理解「Free is not free（自由有價）」。
沙博爾夫斯基在《跳舞的熊》中，描寫被吉普賽人馴養做跳舞表演的熊，即使日後野放到了森林保護園區，只要受到壓力，還會不自覺地就跳起舞來，他藉用這種習性，對照出極權統治解體後，仍然緬懷舊時代的那些人，如何面對「自由」、「民主」、「人權」的概念衝擊。
做了波蘭媳婦的作家林蔚昀深受《跳舞的熊》感動，於是找到了沙博爾夫斯基，「她跟我說這本書內容如同在講述台灣追求自由的困境，我才開始多方了解台灣。」沙博爾夫斯基坦承：「過去我僅知道台灣位在靠近中國的小島，深入涉獵後，才驚覺台灣與波蘭同樣都承受著強大的鄰國威脅，波蘭曾經被共黨統治，台灣則經歷獨裁體制，人民面對的高壓威權相去不遠。」
沙博爾夫斯基的書寫都關乎「自由」，從有關土耳其「榮譽殺人」的報導〈姊妹，這是出於愛〉到這本《跳舞的熊》，焦點都專注在那些「跟不上民主自由浪潮的人」，這樣的書或許正切中總統大選前的台灣情貌：有一群跟不上時代、彷彿被拋棄的人集結取暖，揮舞著國旗，氣勢熊熊地嚷著要夜襲要出征，為的就是回到過去戒嚴時代。他們懷念威權，彷彿在強人統治下，所有正直善良都會回來。看到這些人，沙博爾夫斯基說：「我看到了自由帶來的挑戰。」
「我10歲以前生活的波蘭，那時小孩都得繫著紅領巾，組織志工隊來寫信給礦工加油，人民推翻共黨政府後，我終於能自由到商店購物，也第一次吃到柳橙與香蕉，但我們家付出的代價則是擔任小學校長的母親，失業了，因此她更加懷念起過去的獨裁政府。」沙博爾夫斯基指出：「嚴格來說，她懷念的不是獨裁共黨，而是那個擁有穩定的工作，人們會尊敬她，感受到這社會仍需要她的舊日時光。一如書中那些飽受虐待，被強迫戴上鼻環的熊，我試圖用寓言的方式寫出這群人內心的幽微，他們懷念的不是列寧或是史達林，或是那些被壓迫的時光，而是那些安全感、穩定、被尊敬、被需要的內心感受。」
「不能否認的是，對於某些人而言，自由並不一定就代表快樂與光明，不自由反而是輕鬆的。」因此，沙博爾夫斯基能理解為什麼今日台灣仍有許多民眾懷念著威權體制，甚至還有人期待能和專制極權的中國統一，「關於自由帶來的挑戰，波蘭花了兩百多年的時間找尋答案，但毫無疑問的是自由是有代價的，而且值得我們花時間去面對。」其中要嚴肅面對的就是轉型正義，方法之一則是透過書寫讓受害者、加害者的故事被更多人聽到，「故事得被聽見，真相要被理解，細節要公開，並不是說要處罰加害人，而是透過理解，才有寬容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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