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文化週報》2019閱讀樂:耗盡所有 只求重溫最幸福那刻—《純真博物館》典藏幸福記號 ◎蔡瑞珊

奧罕.帕慕克200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歐新社)

◎蔡瑞珊

青鳥書店負責人蔡瑞珊推薦小說《純真博物館》。(蔡瑞珊提供)

這是一本我非常喜愛,卻要克制自己不能翻讀的書。一字一句從書裡跳出的性愛細節,這麼是純真的場景,我一邊讀卻覺得整顆心顫慄不已,欲罷不能地沉醉在席捲而來的情慾浪潮……。

作者奧罕.帕慕克是200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本書是寫他受主人凱末爾之託所寫下的愛情故事。翻開首篇寫著「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是這樣的:「在那無與倫比的金色時刻中,我被包圍在一種深切的安寧裡,也許緊緊持續了短短幾秒,但卻年復一年感受著那份幸福。」

散發霉味的床、純摯的愛 撕毀奢華婚紗

在1970年代的土耳其伊斯坦堡,極端保守的伊斯蘭文化下,女人在婚前失去童貞會面臨悲慘下場,凱末爾卻在訂婚前一個月,遇見了生命中的女人芙頌。他們一相識就獻出彼此,每日下午兩點鐘碰面做愛,在一間擺放了家族自各地蒐藏物品的公寓裡。「他親吻著她略帶杏仁味的肩膀,比健康的地中海膚色淺一點的蜜色,陽光從窗戶外灑下洋溢著幸福。躺在上面做愛的那張床墊也散發著如同朗朗晴空一樣的涼爽,在微帶霉味的床墊上,他們像孩子玩耍一樣,把一切拋諸腦後地做愛……我們赤裸的身體為之一顫。」在做愛時,他發現了愛的本質,因為彼此間不存在任何利害關係,儘管背著所有人,但用一種不需要謊言的真誠,體驗人類最純潔、最根本的情感,互相交纏的不只有嘴巴和舌頭,還有各自幼時的回憶。

凱末爾用最單純的性愛來描述心目中最踏實的愛,那是純真之愛。

就在豪擲浪漫的性愛時刻,凱末爾的未婚妻正在籌備婚禮,禮服找了伊斯坦堡最受歡迎也最昂貴的裁縫店,儀式中將廣邀她在巴黎的同學們參與。能在巴黎索邦大學唸書是一種名牌,赴邀的同學是一種名牌,極致奢華的餐廳與禮服也是名牌。名牌等同於身分與地位的象徵,那是他寄望未來的人生,是自由經濟底下的土耳其,一個過度吹捧炫耀的奢華年代。

然而一切的刻意,卻毀於那場短暫的純真之愛。

起初他以為充滿肉慾的愛只是尚未成熟、尚未歸化、尚未世故前的短暫滯留。短暫到會隨著時間消逝,總有一天會伴隨心機長大成人。於是他擱著視而不見,用同樣細膩編織的謊言像糖蜜一樣餵食著芙頌。女孩應該要試著體諒,就像土耳其賦予女性該有的世故,明白大人的事業不是這些小是小非。他將奔赴人生中真正重要的婚姻,心思縝密是取得名與利的關鍵要領,他比他人聰明、比他人更有城府。

本書在描述幸福性愛後,凱末爾突然解除婚約,放下工作,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眾人面前抓狂失態,揮霍財富,每日失魂落魄,時刻都想回到當時那個被他稱做「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政變動盪時代 人生停格在純愛那刻

這是一則虛構的小說,故事發生的地點與時間橫跨1975年至2001年的土耳其,正好是土國1960年首度軍事政變後,政治極不穩定的時期。歷史記載,1980與1997年土耳其發生兩次政變,街頭巷戰、經濟波動、持槍軍人都成了書中場景。而且,軍人曾向學生開槍,更在政變後深度介入政治,被稱為:「土耳其歷史上一個時代的結束,迎來一個新的時代。」

政變改變的究竟是人心?是經濟?還是思想?究竟要怎樣的真實,才可以走出這個「充滿謊言的國度」呢?

現實生活中的作者奧罕先生於2001年離婚,他曾公開主張:「土耳其需要一場女權主義革命!」小說在2008年出版,4年後這本虛構的小說卻誕生了一座真正的「純真博物館」,博物館於2014年獲得歐洲博物館獎,頒獎詞是: 「這座博物館反映了20世紀中葉伊斯坦堡城市的常民生活,同時又以物件為主的展陳方式再現奧罕.帕慕克同名愛情小說的虛構世界。」

故事中的凱末爾在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消失後,他就停格在追尋那44天性愛的記憶裡,直到再次遇見芙頌。9年後,他們帶著近乎強大的慾望再次做愛,情慾包圍著過去、將來、回憶與那個時刻,迅速增強的快感交織在一起,彼此努力克制著叫喊,大汗淋漓直達終點,人生卻瞬間從獲得快樂到香消玉殞。

是非成敗轉頭空 「我一生過得很幸福」

博物館裡頭封存著小說的純真之愛,保留性愛場景間的每個細節,像是芙頌耳上掉下的耳墜,等待情人時所看的鐘、使用的火柴與火柴盒,兩人做愛佔據的藍色床單、略帶霉味的床墊、情書,以及他內心裡充滿幸福記號的圖像……。在小說末尾,凱末爾的人生已經耗盡所有,成為土耳其人眼中典型的失敗者,他卻對執筆寫小說的奧罕先生說:「請讓所有人知道,我的一生過得很幸福。」

在真實的博物館與虛構的小說間,我想,真正的幸福存在於擁有純真至愛的人。

(青鳥書店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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