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韓國瑜功德一件

外來權貴的優越感,國民黨的菁英主義,舊秩序果真被韓國瑜打得東倒西歪,倒有機會促成該黨由下而上的草根民主萌芽,產生一班真正接地氣的領導階層。(資料照)

韓國瑜形容「蔡賴配」像「武大郎跟潘金蓮蓋一條棉被」,兩人不能齊心。對此,小英回嗆「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低俗」,民進黨是團結的且目標一致。今年二月,張善政宣布「以無黨籍身分參選總統」,他要讓民眾思考,是不是一個沒有藍綠背景的人,可以擺脫過去很多的爭議。結果,國民黨自稱人才濟濟、有國際觀、會拚經濟,而無黨籍的張善政擔任競選搭檔,「韓張配」是不是才像「武大郎跟潘金蓮蓋一條棉被」?大家自行思考。

韓國瑜的「低俗」講不完,國政顧問團直播,他脫口而出「鳳凰都飛走了,進來一大堆雞」,歧視移工、外配當好玩。陳宏昌公開稱:「國民黨怎麼可以提名一個整天打麻將、整天吃喝玩樂、抱女人的人當總統」。楊秋興加碼爆料「小三、酗酒、夜店都是現在進行式」。相形之下,趙守博建議韓國瑜宣示戒酒,只是小兒科了。面對黨內批評,他依舊興致高昂「我年輕的時候喝酒、唱歌、跟朋友打屁我最快樂,哈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高雄市長睡到中午才上班,市議會護航六點三十分質詢結束讓他下班。韓國瑜,顛覆了台灣的民主,更顛覆了國民黨的內部政治文化。

「低俗」,確實是韓國瑜的風格,這場大選缺乏嚴肅辯論的空間,也與此不無關係。韓國瑜的語言使用策略似乎是效法毛澤東。然而他喜歡模仿毛澤東,經常把所謂的庶民語言掛在嘴上,卻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那就是,毛澤東當時所面對的中國人民,絕大部分是文盲、農民,他們聽得懂毛澤東的口語,卻聽不懂蔣介石那套理論。台灣的教育水準極高,所謂的文盲少之又少,即使農民也受過國民基本教育,那種自以為是庶民語言的胡扯,恐怕難在台灣社會引起共鳴。尤其是,那種迴盪在聲色場所的屁話黑話,說出口來帶著濃濃的酒味、粉味,恐怕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生活經驗。某個政治人物曾說過,「哪個男人不上酒家」,其實只是他們那個小圈子的習性,跟普羅大眾真正的庶民生活差距甚遠。

藍營內部挺韓氣勢輸給鋼鐵韓粉,其實是有道理的。比起連戰、馬英九,韓國瑜不是一等權貴,論資排輩還早得很,但存款幾千萬、豪華農舍、豪宅買賣、議員施壓等,至少稱得上是二等權貴。不過,相較於連馬流露的權貴身段,韓則刻意掩飾身家財產,一碗滷肉飯加一瓶礦泉水,導致不少高雄普羅大眾合理想像,他是一位捲起袖子賺食的賣菜郎。這種偽裝後來被識破了,於是他對高雄市民毫無眷戀,市政支票尚未兌現、上任不到一年,便「依法請假」投入大選,繼續戴著庶民面具行走江湖。於是,愛情摩天輪的假大空,也被他四處發揚光大為更大的空頭支票,故宮藏品一次全部展出轟動全世界等信口雌黃,這次卻令藍營專業人士組成的顧問團淪為善後團。可以想像,一旦韓國瑜選輸了,大批藍營專業人士的信用將為之陪葬,形同秦始皇「坑儒」的災難。

話說回來,二○一八、二○二○,韓國瑜的驚世演出仍有其正面意義。長期以來,外來權貴心存優越感,而經過韓國瑜這一課,連戰、馬英九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菁英,被他們向來瞧不起的韓流牽著鼻子走,馬英九甚且遭到韓粉噓下台的羞辱。禿子、草包、貴婦團、閨密氣勢凌人,過去的外來權貴優越感就這樣被解除魔咒了。以往,外來權貴出現在政治舞台,總是表現得雍容華貴、知書達禮,如今出現一個江湖郎中、不學無術,對外來權貴的完美包裝進行無情拆解。二○一八、二○二○,兩場選舉勝負之外的意義之一在於,藍營的內部民主震撼改變了階序,許多知識藍、經濟藍對韓國瑜的負面觀感,所寫照的正是這種解構所帶來的價值顛倒。如果說,過去幾次大選,連宋馬面對民進黨是一種菁英對庶民的格局,現在韓國瑜、蔡英文所形成的反差效果,社會觀感正好相反。

外來權貴的優越感,國民黨的菁英主義,舊秩序果真被韓國瑜打得東倒西歪,倒有機會促成該黨由下而上的草根民主萌芽,產生一班真正接地氣的領導階層。韓國瑜政治路瀟灑走一回,若有助於國民黨草根化,也算是歪打正著的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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