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網紅政治正在退潮

台灣政壇近日的表現就像一齣鬧劇。郭台銘退黨棄選,令國民黨信心大振,陶醉在「下架蔡英文」的喜悅之中;孰料,後續的民調卻出現韓國瑜依舊下滑趨勢,悲觀氛圍再度籠罩。但前副總統呂秀蓮突然半路殺出,衝擊小英選情,又給藍營帶來了希望。另一方面,對於擴展政治版圖具有強烈企圖心的柯文哲,則出現一齣「乾妹妹」意圖幫忙登記的烏龍。此外,時代力量是否提名總統參選人,抑或與柯文哲搭檔出征,仍充滿懸疑。眾家政客的演技與劇情的編排,堪稱精彩絕倫;但是,除了亂象之外,這齣政壇現形記仍然呈現諸多值得深思的問題。

首先,台灣雖然成功推動民主改革,但部分政治人物的思維依舊停留在威權時代,認為政黨利益高於國家,選舉的唯一考量只在能否勝選,至於國家的發展與成長,及提名人的才德與政策路線是否足堪擔當大任,則不是關注的重點。因此,殘留威權遺毒的政黨才會只以當時民調支持度高,提名一位才就任直轄市長,言行諸多爭議,不孚眾望的總統參選人。並且,在提名人民調一路慘跌之下,竟然不檢討提名人選是否合適,反而訴諸黨紀與團結,企圖以封建式愚忠企圖挽回離心離德的淺藍、知識藍、菁英藍。三十一位藍營大老聯合刊登廣告呼籲團結,便是此種政黨利益高於國家,不辨是非的典型案例。其實,民主國家的政黨大都為選舉機器,黨紀的約束力具有彈性,政治人物與政黨之間,合則來,不合則去,乃稀鬆平常之事。那些視黨高於國,甚至內化為政治指導綱領的政客與政黨,此際或許仍可在政壇掀起波瀾,但將被時代逐漸淘汰,乃是必然的結果。

其次,黨國體制固然崩毀,但黨國不分的思維依然充斥。國民黨是中華民國的開國政黨,在兩蔣時代,台灣實行威權的黨國體制。這種體制背離普世價值,其之惡質殘暴,看看今日的中國,便可知其梗概,一目了然。民主台灣,政黨只是政治體制的一環,然而在部分藍營政客眼中,中國國民黨就是「中華民國」。故而,他們自稱「中華民國派」,高呼捍衛中華民國,國民黨必須勝選,否則中華民國就會滅亡。可悲的是,這些藍營政客的實際作為,甚至對意圖消滅中華民國的中共政權有利、親善。換言之,台灣若是走上彼輩所主張的親中路線,一九四九年在中國被滅亡的中華民國,七十年之後,可能在其寄生的台灣再被中華人民共和國消滅一次。由此可見,如今依然存在的國民黨等於中華民國的思想遺毒,是如何的荒誕不經。

其三,這場選舉至今,仍只是一場權力遊戲,充斥著郭台銘棄選聲明所言︰「一些政治人物為了私利,挑起階級、仇恨、對立等民粹,缺乏理性思考與政策層面的討論。」成熟的民主政治,固然不缺吵鬧,但許多的分歧是屬於選舉策略範疇,並非政治的本質。民主選舉的競爭,應該回歸政見的論辯,與參選人能力的檢驗,而非選舉花招的較勁。遺憾的是,此次選舉,吾人卻看到仇恨、歧視與對立被充分動員,選舉已經成為一場群眾運動與鬥爭,如此一來,不管哪一方輸贏,都將對民主的自由、多元價值造成傷害。一旦互信、尊重與容忍不復存在,民主也將遭到裂解。

幸而,在暗黑的選舉怪象充斥之際,吾人也看到了一些可喜的現象︰網紅政治的退潮。不可否認,近年來網路成為選舉與政治動員的工具,翻轉了台灣的政治版圖。某些政治素人依賴網紅政治一夕暴起的故事,激勵了更多政治人物投入虛擬的網路世界,企圖衝高聲量,凝聚同溫層,以便在選舉中攻城掠地,創下個人政治頂峰,於是網紅政治成為顯學,實幹的做事風格則備受忽視,這絕非成熟民主的正常現象。令人欣慰的是,近日有關縣市長施政滿意度調查,一些網紅型政治人物成績墊底,再高的網路聲量也抵不過實體世界民眾的不滿,顯然世道、潮流正在翻轉,這股撥亂反正的民意,若能在選舉中發揮正向力量,將可把台灣帶回民主正軌,成為一個正常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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