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靖儀／高中教師

台大指考分發結果顯示，逾八成的錄取生來自六都。乍看之下，讓人不免以為都會區的孩子因為資源多而於指考占優勢。然而，真的是這樣嗎？其實身為他們的老師，我倒不這麼覺得。

撇開六都人口佔全國多數不談，雖然個人所見不能代表全貌，我看到的卻是在這充滿不確定因素的制度下，運氣大大左右了人的命運。一些運氣沒那麼好、但卻很有實力、也很用功的孩子，最後都去考指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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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最近引發熱議的大學休學人數，一份統計數據、可以大家各自表述。我想分享身邊的一些聽聞。 　

高三學生在哪種情況下會去考指考呢？

就我所知，首先，他們可能因為學測考運不佳，因些微之差得不到滿意的成績。學測不是採原始分數制，而是採相對級分制。所以有可能甲、乙兩生的原始成績差不多，甚至甲總分較高，但因為錯得較不平均，最後甲某科甚至好幾科比乙少了一個級分。在最多只採計四科的前提下，每差一級分，可選的校系就差很多。容錯率因而降低了。除非學測考到極高級分，想念的校系若恰好也是其他考生心儀的目標，往往很容易在第一階的篩選就被淘汰了。因此，有些想習醫的孩子，考不到60級分，就選擇去拼指考。

請不要怪孩子為什麼會不甘心（況且有鴻鵠之志想去追尋，難道一定有錯嗎?這也有待探討），因為就算他們願意甘心，填一些志願，申請看看，忙了兩個月後，有些人還是沒學校可念，得去考指考。今年起開始五科選四科，採計科目減少使得總級分高的考生變多，參加第二階段甄選人數激增，導致很多校系的上榜率大幅降低。二階的甄試，實力固然重要，但太多不可確定的因素，讓結果很難預測。二階考運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忙了一陣子的二階，卻沒上榜的學生，屆時要承受的壓力，比起一開始就認定學測成績不滿意、要全力衝刺指考的同儕，要大很多。以台北區的公立高中來說，三下模擬考就只有兩次。這些要準備二階的孩子，可能這兩次北模都因要忙二階而被犧牲掉；最後他們在申請落榜後，也只剩下考指考或者明年再來的選項了。

我看到的，不是都會孩子資源多，所以有利於指考上台大。我看到的是，因為制度的不友善，導致很多優秀的孩子－不管他們是因為學測運氣不好，而成績不理想；是因為不甘心、不願意高分低就；或者就算他們願意將就，卻還是沒被錄取--最後都去考指考。之前報導說在指考名額只佔全體招生名額約1／4的今年，雄中、雄女有七成的孩子要考指考。這當中許多都是認真、傑出的孩子。我看到的是他們一起去搶那所剩不多的指考名額，承受莫大的壓力。相對少數人搶到了一些名額，台大也好、清交成也好，以自然組來說，要擠上榜都相當不易。別忘了，這樣的制度施行下來，讓一些人不甘心地又投入了重考的行列，再試一年、兩年看看。所以他們並非只跟同學競爭，還有學長姊也來分一杯羹，一杯已經很小杯的羹。

最後，有些孩子如願了，但也很多孩子經過一番打拼，還是沒辦法圓夢，讓我看得很不捨。有位數學奇才，志向是念數學系。可惜的是，文科成績不那麼出色的他，沒機會用學測成績去申請入學。還好指考讓他如願以償，因為他的數學幾近滿分，彌補了文科的不足。不過，隨著指考名額越來越少，這樣的機會恐怕也越來越罕見。

在這多元化的時代，我不認為指考是完美的制度。可是，現行制度讓我在指考放榜時關注、心疼的是那些有能力、也努力，卻沒有順利進入自己心目中理想校系的莘莘學子。六都有孩子因指考而讓夢想成真，但也有孩子在整個考招過程中備受煎熬。新聞所提供的數據，若身邊有人親自走過這一段路，相信大家的感受、解讀自然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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