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選戰中看不見的敵人

九合一選舉暨十項公投為期不遠,以最近的選情發展趨勢來看,倒數一個月的衝刺階段應該會是精彩可期。執政的民進黨步步為營,在野的國民黨咄咄逼人,還有第三勢力伺機而動。當然,還有第四勢力的暗黑軍團,正在測試影響台灣民主運作的切入點。總體而言,選舉公投的結果暫且不論,但台灣民主運作的內外逆流,都已經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值得大家在二○二○之前多予注意,需要健全法制之處更要急事急辦。

台灣以往的選舉,勝負主要取決於組織動員,因此政黨奧援往往是輸贏所在。民進黨具體成形之後,政黨資源遠不如國民黨,走出了一條文宣戰的路線。組織動員有其優勢,而文宣戰有其靈活性,兩種路線的較勁,造成二○○○至二○一六的三次政黨輪替,可以說各有千秋。然而,伴隨著數位工具的出現,文宣戰也出現極大的變化,連民進黨著重論述的文宣戰也面臨挑戰,網路以聲量取勝的文宣戰展現出更大的表面張力。新型的文宣戰,論述未必是重點,網路聲量淨空不同的聲音,儼然成為兵家必爭。新舊文宣戰的遭遇戰,空軍對陸軍的優勢顯而易見,空軍的作戰領域引進域外的暗黑軍團,更將網路聲量引爆到合理的想像程度之外。

新型的文宣戰,動輒獲得數百萬的點閱人次或按讚,這種情況相對於台灣的人口數來說,不合理性顯而易見。可是在虛擬世界,參與者似乎不在乎網路聲量與實體世界的落差,很容易透過網路串聯將不成比例的聲量傳播得更不成比例。於是,數位世代內部不斷的再生產,對年輕族群起了一種同儕壓力的作用,導致網紅式的人物不必提出什麼負責任的口號,都可以在虛擬世界產生轟動效應。從而,外溢效應擴散至傳統媒體,真實世界的真實感受,彷彿一夕之間就被虛擬世界給改造了。今年的選舉,許多民意調查結果,無法以專業的民意調查趨勢來解讀,主要原因之一或在這裡。

新型的文宣戰,對民進黨、對選民、對台灣都是一大考驗。未必符合主流民意的政治力量,可以透過數位工具抽象化甚至遊戲化,讓接收訊息者產生一種去脈絡化的結論,使得背離主流民意者獲得新的迷惑選民的宣傳平台。如果加上域外敵對勢力的介入,選民更容易在一種虛擬的政治嘉年華會中產生錯誤的政治判讀,最後以比爽、比帥、比敢、比口舌之快來決定自己的立場與選擇,較少考慮到這種即興決定的非理性後果。諸如假新聞,利用串流速度掩護虛假訊息,確實是台灣民主運作的新變數。

最近,不少人都心生疑慮,為什麼擅長文宣戰的民進黨,在今年的選舉一路挨打,高雄市固然如此,台北市一樣慘不忍睹。執政兩年多之後,改革取得一定成績,經濟統計好轉,地緣政治加分,但是這些具體的成就,彷彿不敵曾參殺人式的網路負評,執政者的民意滿意度低迷不振,假新聞很容易激發社會反感。網路聲量的積非成是,儼然成為執政者看不見的敵人。尤其是,讓美國期中選舉結果對中國有利,讓台灣月底選舉結果對中國有利,都是習近平帝國夢的一盤棋。看不見的戰爭,成了執政者對內對外的新體驗,也成了台灣民主的日常,身為公民必須更加關注實體世界。

十一月二十四日,不同以往的選戰,結果即將揭曉。虛擬世界與實體世界的落差,也將活生生地展現在大家眼前。在網路聲量的主導下,候選人之間的競賽,已非政見高下的問題。事實上,在這次選舉過程中,最沒有能見度的,恐怕就是政見。於是,真正認真思考選區需要的人,往往顯得事倍功半,不如譁眾取寵者之亮眼。最後選民如何抉擇,成了這場新型選戰的裁判,而且裁判結果也將影響未來的選舉,尤其是不久之後的二○二○大選。無可置疑,台灣的民主活力愈來愈旺盛了;然而,民意流水能否自主流向,又成了新的課題。台灣的民主,因此似乎又增添了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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