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台灣應務實面對川普

川蔡通話引發熱議,為台灣卑微的國際地位開拓可能的發展空間,但是國際社會長期被中國的一中霸權制約,普遍形成向流氓國家低頭順服的奴才心態,因此部分美國媒體驚慌失措,甚至怪罪台灣莽撞,確實是當前國際政治的樣態。不可諱言,川蔡通話給台灣人民帶來無比驚喜,然而,吾人必須冷靜、務實地研判後續的效應,方可將這通電話對台灣的利多發揮到極致,同時消弭負面的影響。

評估川蔡通話,應該分為地緣政治與全球經貿體系來看。在地緣政治上,川普主政時期,台灣孤立的國際處境預料會有實質的突破。川普是非典型的領袖,口無遮攔,一再挑起爭議,不符合美國政壇傳統習氣,不為自由派所喜,乃成為主流媒體批判之對象,因此台灣難免被亂箭誤傷。然而,國人對川普不必有太多個人好惡情緒,應該樂觀接受其對台政策的轉變。台灣遭受中國長期打壓,幾乎沒有喘息空間,壓力愈大反彈愈大,在國際政治上亦然。套用川普的話,「有趣的是」,川蔡通話因此成為台灣國際地位向上提升的外在助力,與國內台灣認同快速上升的趨勢,形成不可逆反的潮流。

然而,撇開政治的昂揚振奮,經濟面的衝擊卻不容吾人輕忽。近世全球經濟的繁榮從來都是因自由貿易與全球化而起。尤其,資金、人才與技術的自由流動,促成了最符合成本效益的生產基地、最大績效的投資領域,以及高附加價值的研發創新,形成最具經濟效益的分工體系。在此一分工體系中,各國由於發展程度與時間不同,各自據有對自己最適合的位置,造成不同國家繁榮程度與人民分配上的問題。批判學者往往將此一分工架構冠上「邊陲VS.核心」的依賴理論,凸顯先進經濟體對後起經濟體的剝削。反之,另一派則是以自由市場機制詮釋,分工的關鍵在於效率,並無所謂「誰搶誰的工作」、「誰剝削誰」的問題。

儘管如此,分配問題日趨惡化,加上新科技產業,例如分享經濟與自動化產業的崛起,更容易擴大失業問題,甚至在先進經濟體內部都造成貧富差距擴大,「1%VS.99%」氛圍瀰漫,全球化的弱勢者被貼上「魯蛇(Loser)」的標籤,正進行巨大的反撲。川普的當選,便是反全球化民粹浪潮推波助瀾的結果。川普一再指控中國是搶走美國人工作的小偷、操縱匯率、政府補貼形成不公平貿易等,並且倡議高關稅障礙阻擋外國貨品進入美國市場,降稅利誘美國企業回流。貿易保護主義高唱入雲,看似直指中國而來,但是別忘了,台灣也是川普在選舉中點名的國家之一,加上台灣出口訂單的實際生產基地大都在中國,最終市場亦多在美國,如此的產業型態與生產基地佈局,一旦川普的保護主義付諸實現,必定會嚴重受創。

川普上台後,吾人可以在政治面樂觀,但在經濟面卻不能不預為防範。防範之策,首先是政府應利用中國對台商的政治管控日益加劇,與其勞動成本劇升之際,研擬優惠政策吸引台商,或南向或回流台灣,總之生產基地遠離中國,才是台灣企業長遠生存之計。其次,台灣擁有很強的製造業基礎,可惜在創新研發端並不擅長,因此產業升級與轉型陷入瓶頸。小英政府的「5+2」新創產業發想,是一個好的開端,但必須儘快提出具體政策,發揮政府效能,提高執行力。尤要者,產業政策必須讓企業參與,否則將如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所稱,產業根本不知要轉到哪裡去,「一直在外面哀號」。政府要有明確的政策目標指引企業,並大力協助輔導,始能真正完成產業轉型。

川普帶動的台灣熱,對於國人可能是一種情感上的發洩,也可能是務實的出路,重點在於我們是否應對得當。然而,無論是地緣政治的突破,或是產業的轉型與升級,降低對中國的依賴,重點乃是必須走出自主之路,則川普主政,才會是台灣抹掉亞細亞孤兒印記,在國際社會發光發熱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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