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俊瑋
醫學系落後牙醫學系的新聞掀起一波輿論,但真正值得深思的,並不是哪個科系的分數高低,而是:我們這個社會,是否還容得下醫者的理想與良知?
長久以來,醫師被視為社會中的知識中堅與公共角色的代表。他們不僅救人性命,也常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為社會不公發聲。賴和是如此,杜聰明是如此,陳永興與賴清德亦然。從日治時代到民主化運動,醫師不只是站在診間,更站在時代的前線,扮演著公共知識份子的角色。
在全民健保的總額制度與低點值給付下,醫師即便背負龐大責任、長時間工作,卻難以獲得合理報酬與社會支持。示意圖。(法新社)
然而,今天的醫師,正被制度一點一滴地壓垮。在全民健保的總額制度與低點值給付下,醫師即便背負龐大責任、長時間工作,卻難以獲得合理報酬與社會支持。各大醫院為了因應點值壓縮,壓縮人力、提高工時,讓臨床醫師淪為「看診機器」,身心俱疲。不少年輕醫師從住院醫師時期就被過勞與醫療糾紛壓得喘不過氣,連維護自身權益都顯得無力,更遑論參與社會改革。
這樣的環境,如何可能孕育出下一個賴和?又怎麼可能讓醫師願意為社會公共利益發聲?
更嚴重的是,這種職業吸引力的崩解,正在將原本最有理想的一群人推離醫療現場。根據台大醫學系的內部調查,約三成學生對選擇醫學系感到後悔,許多人打算轉行或出國發展,逃離台灣的醫療體制。這不只是個人選擇的問題,而是整個制度正將年輕世代的理想耗盡。
我們曾經驕傲地說,醫師是台灣社會最有責任感與改革意識的專業群體。但如果今日的制度讓醫師只能埋首過勞,讓良知無處安放,那麼失去的不只是人才,更是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
相關單位應重建一個真正尊重醫療勞動的制度,才能讓醫師重新發聲,成為社會良知的守護者。(資料照)
醫者之所以仁心,不只是因為專業訓練與倫理誓詞,更因為他們曾被制度與社會所支持。當今天這些條件不再存在,醫師的沉默,就不是選擇,而是被迫。
要讓醫師重新發聲,成為社會良知的守護者,第一步就是重建一個真正尊重醫療勞動的制度。讓醫師能活得有人性,才能讓他們再次看見他人、看見社會,進而願意為之發聲。
(作者為皮膚科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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