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壽
台灣人,你認為人有幾張臉皮比較適當?[註1]
在戲台上,戴上一個面具或化妝成一個花臉就代表了一個角色。在真實的人生,若將面具換成臉皮,在角色轉換時,就會顯得靈活方便很多。當然最高境界就是某些人常掛在嘴裏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同一類的事情,台灣公眾人物總帶著不同的臉皮來娛樂大眾。
中國學生團日前參訪林安泰古厝、台北孔廟,前總統馬英九陪同。(記者塗建榮攝)
例如:馬英九在中國是戴著一張臉皮聽著「一個中國」,而在臺灣是戴著另一張臉皮講「各自表述」。十年前,講「不統、不獨」是一張臉皮,十年後的今日,講「支持和平統一」又是另一張臉皮。
鄭文燦在桃園縣長戴著是一張臉皮,而卸下縣長後,爆發貪污事件後,戴著的是另一張臉皮。而柯文哲更多:批評財團刀叉吃人是一張臉皮,在京華城案中又是另一張臉皮。和不同的財團接觸,戴著的是不同的臉皮。在和財團的關係裏,他共戴著多少張臉皮,聰明的讀者,你可以數一數嗎?
柯文哲更多:批評財團刀叉吃人是一張臉皮,在京華城案中又是另一張臉皮。(資料照)
有台灣的將領在軍隊裏戴著的是一張臉皮,而退伍後到中國聽中國國歌時戴著的又是另一張臉皮。一位海軍的艦長退伍後,前幾年戴著一張臉皮批評中國海軍武力,最近又戴著另一張臉皮,誇耀中國強大的海軍。台灣到處可以看到臉上戴有多付不同臉皮的人,他們的表演讓有些觀眾看的是目瞪口呆,有些觀眾卻看的開懷大笑,所以一個娛樂性的問題要問的是:
台灣人,你認為一個人臉上戴有幾張臉皮才適當?
如果是你問我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 1 張。你可能繼續問我,在台灣真的只有一張臉皮的人嗎?我說:有,我們真的有。舉例:
學者:余英時。
記者:廖筱君。
體育:戴資穎。今年的台灣棒球隊、啦啦隊和應援團,所有人只戴著同一張臉皮[註2]。
今年的台灣棒球隊、啦啦隊和應援團,所有人只戴著同一張臉皮。(記者陳志曲攝)
文學家:楊逵、鍾理和、鍾肇政。
政治人物:鄭南榕一生只戴著一張臉皮。
黃信介一生只戴著一張臉皮。
施明德一生只戴著一張臉皮。
總統八年期間到下臺後的今天,蔡英文只戴著一張臉皮。
從台南市長直到現在,賴清德只戴著一張臉皮。
從駐美大使直到現在,蕭美琴只戴著一張臉皮。
只有一張像這樣臉皮的人在台灣是一種稀有動物。我們能不珍惜嗎?我們是指所有台灣人,包括蔡英文、賴清德、蕭美琴。圖為520總統交接。(法新社檔案照)
只戴有一張臉皮的人[註3],如果他(她)的角色是在護衛台灣或台灣價值,或不給予中共任何的顏色看,那麼他(她)就會讓我們安心,讓我們信任,讓我們放心地把很多很多的期待放在他(她)的身上。是的,只有一張像這樣臉皮的人在台灣是一種稀有動物。我們能不珍惜嗎?我們是指所有台灣人,包括蔡英文、賴清德、蕭美琴。
(作者為中研院院士、台大數學系退休教授)
[註1]本文是看到新聞「馬英九邀請了中共共青團員,來台交流」裏馬英九的那張臉皮有感而發。
[註2]所有參與 12 強棒球賽的人在東京棒球場的表現,是非常令人震驚的,是那種「憾山河」層級的震驚,也是台灣文化最具體的,最綜合性的表現。長久以來,諸如台灣人喜愛戴資穎,只是被她奔馳於球場而感動,而較少將她長達一、二十年的奮戰提昇到文化場面,讓台灣人將這個形像融入並刻印在自己的意識中,也讓它變成台灣人長期的驕傲。這種心靈上的刻印不會只存在幾年就消失,而是長期的,如鄭南榕一樣,鮮明地在活在臺灣人的心中。臺灣文化的價值,猶如一顆寶石,發出的光輝,就像在戴資穎身上或在東京棒球賽現場,所有台灣人所凝聚出的光輝,作為能活在台灣人驕傲的源頭。這種層次的價值體認是要透過許多不同方式的描述,不斷地用筆或肢體表演才能成形的。從 1990 年以來,這種刻印似乎並沒有太多出現在台灣人的視野中,這也反映出認同台灣的歷史學家、文化思想家、文學家、詩人、藝術家集體性的淺薄。奈何!奈何!
[註3]我這裡排除了像洪秀柱、張亞中那些一心一意想要將台灣送進中共的懷抱:習近平的“一國兩制”,的那些人。我列舉的當然不是一份完整的名單。在至少超過四百年的歷史當中,有許許多多的先賢以及今日居住在島上的人,在他們一生中堅持著傳承並傳遞獨特的臺灣精神:從渡過險惡的黑水溝開始的不畏意志,反抗惡劣的生存環境,以及反抗外來政權。我猶記回台後偶聞像鄧雨賢等在青年時期,剛接觸西方音樂時的那種喜樂,那種想要和現代文明碰觸和學習的企盼,至今在我內心裡不曾消失。現在的台灣不僅已走上鄧雨賢等先賢所期盼更遠的路上,在文化上,台灣文化更是和中國文化呈現 detached 的狀態,也就是說台灣文化已走向和中國完全不同的獨立道路上。要知道這個世界的現代文明和文化,是由許許多多不同來源的文明和文化組合成,而中國文化僅是其中之一。那些在台灣認同中國文化的人,可說是一群將自己整個人生,在精神面上,完全鎖死在“中國文化”當中的可憐人罷了(以後會專文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