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凱
（評論涉及劇情，請自行斟酌）
（感謝邀請出席試映）
《餘燼》的莫子凡（莫子儀飾）是個很有意思的角色。雖然故事是從刑警張振澤（張震飾）的視角來進行描述，但就實質而言，莫子凡更像是隱伏深處的另一個主角。或許可以說，這部電影是透過張振澤的眼睛，來看莫子凡的故事。
《餘燼》的莫子凡（莫子儀飾）是個很有意思的角色。（本地風光提供）
故事的開頭是在1956年，莫子凡的醫師父親淪為國府白色恐怖的犧牲品。小男孩跟著母親，在滿地屍骸當中，認領父親的遺體。
小男孩的家庭就此崩塌，還背上了「政治犯家屬」的身份，人生的色調一下子變得灰暗。
不過，這個小男孩並不簡單，長大之後力爭上游，成為顯赫的企業家。而且，他還積德行善、廣結善緣，不是那種沽名釣譽式的施恩，而是真的誠心待人、幫助弱勢，從而贏得了極好的口碑。
走到這裡，他已經成為一般世俗意義下所謂的「成功人士」。
然而，世俗意義的「成功」無法填補他心中的一塊缺口，那就是為什麼父親會死於非命？
儘管當年的小男孩已經不再年輕，但始終沒有遺忘。他持續訪查父親死亡的真相，然後在事隔半個世紀之後，向當年陷害父親的國府特務與告密者展開復仇，讓他們體會到恐懼與痛苦的滋味。
張震（左）在《餘燼》中飾演警官張振澤。（本地風光提供）
他採用的手段自然犯法，但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再理睬法律上的評價，至於世人如何看他？這更是無關緊要。為了復仇，他是真的置生死於度外。他有機會逃走，卻不逃走；他有機會掩蓋，卻不掩蓋。
實際上，當張振澤以拘提上銬來威脅他「自願」同意搜索時，他其實可以拒絕。張振澤手上沒有搜索票，若真的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給他強行上銬，壓力會落在警方頭上，而不是他。
莫子凡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他沒有阻止警方蒐證。
到最後，面對前來逮捕的張振澤，他從容拿出裝著空包彈的手槍，藉此給警方製造一個用槍時機，借警察之手來完成自我了斷。
不論是否認同他的作法，都無法否認他確實是意志堅決、視死如歸。他就像是從《史記 . 刺客列傳》裡面走出來的人物一樣，「立意晈然，不欺其志」，為了復仇不惜以身相殉，不降志，不辱身。
他確實是犯法的罪犯，但也是殉難的死士。某種意義上，他是當代臺灣電影打造出來的角色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之一。
不無諷刺意味的是：害死他父親的特務頭子（金士傑飾），到最後卻還是安然無恙。在整個故事當中，他照樣繼續堅持自己沒有錯、用輕蔑的口吻聲稱時代悲劇有什麼大不了？
這可能會讓許多觀眾感到遺憾。不過話說回來，這不也就是臺灣的現實？如果《餘燼》的結局讓人難以釋懷，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我們的現實就是如此，寫實到令人難過。在這方面，電影其實只是反映現實的一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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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這部電影的選角堪稱恰如其分。莫子儀是真的很適合那種「不管法律後果」的豁出去角色，就像他在《親愛的房客》裡面的表現。
張震也很適合「辦案者」這種角色類型。之前，他就是以《緝魂》的北檢王牌檢察官拿到金馬影帝。
至於「特務頭子」這種角色，金士傑駕馭起來也完全不是問題。畢竟，他是《繡春刀》裡面的史上最強魏忠賢。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一個律師的筆記本臉書：【復仇者：《餘燼》的莫子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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