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元
強烈颱風凱米襲台,在台灣各地造成嚴重的災情。
強烈颱風凱米襲台,在台灣各地造成嚴重的災情。圖為彰化縣大城鄉一處人工土堤,不敵洪水出現潰堤,土堤被沖出近五公尺大的破洞。(資料照)
颱風的英文是typhoon,然而到底是中文的颱風譯自英文,還是英文的typhoon借自中文?
《國語日報外來語詞典》收錄了颱風,把它視為外來語,說它來自英文的typhoon,而英文的typhoon則源自廣東話的大風(taifung),並且受到希臘文typhon(旋風)的影響。
《牛津英語詞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簡稱OED)在英語世界地位崇高,一言九鼎。OED用了可觀的篇幅詳述typhoon的詞源,說typhoon主要匯集了兩支來源,一是印度烏爾都語的tufan(暴風雨),最終來自希臘文的 typhon(旋風),二是廣東話的taifung(大風)。
希臘文的typhon(旋風)反映的是希臘神話裡能噴烈火、刮旋風的百頭巨妖Typhon(堤豐)。這個源自希臘的typhon(旋風)傳到了阿拉伯,又從阿拉伯輾轉傳到了印度,而英文就從印度進入,間接跟希臘文借了typhon(旋風),原指印度的暴風雨。
後來英國船隻在南海遭遇暴風雨,船員學到了廣東話的taifung(大風)。廣東話的taifung(大風)和希臘文的typhon(旋風)雖然毫無淵源,不過巧的是這兩個詞音近義近,因此匯流融合,拼字又受到了英文名詞後綴oon(如balloon「氣球」= ball「球」+ oon)的影響,進而調整為現今通行的typhoon。
英文typhoon的來源大致如此,那中文的颱風呢?
大型權威的中文辭書都指出,颱風本作「颱」,惟此字並不見諸古代的字書和韻書,一直要到清朝才有文獻紀錄,應是近現代所造之新字。「颱」字義從「風」,聲從「台」,是形聲字。而「台」也有「大」之意,「颱」乃大風,也是會意字。
我通覽有限的資料大膽假設,「颱風」或許是現代漢語雙音節化的結果,與英文的typhoon只是巧合。文言文單音節的「颱」加了「風」成「颱風」,正如「鯉」加了「魚」成「鯉魚」,「柳」加了「樹」成「柳樹」,類似的發展都是因應漢語語音的變化,為了避免同音字過多導致辨義困難,語言內部所做的自我調整。
如果我的假設成立,那麼「颱風」和typhoon應是獨立發展,尚無證據顯示「颱風」來自typhoon。《國語日報外來語詞典》認為「颱風」源於typhoon,缺乏佐證資料,或許只是編者想當然爾的臆測,有待進一步證實。
(作者為東吳大學英文系前系主任、美國伊利諾大學香檳校區語言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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