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國翔
賴清德總統昨日（20）就職演說中，針對三黨不過半的國會，強調這是全民選擇的新模式，代表朝野政黨都能分享各自理念，也將共同承擔國家種種挑戰。提及人民對於「理性問政」有很高期待，政黨除了競爭外也應合作，國家才能踏出穩健步伐。因此，立法院的議事運作應遵守「程序正義」，「多數尊重少數，少數服從多數」，才能避免衝突，維持社會安定和諧。
外界多將此段談話與5月17日立法院為表決藐視國會罪及花東交通建設相關特別條例所引發之衝突聯想。相關爭議法案，今日（21）將接續審議表決，國民黨立委傅崐萁將賴總統談話掐頭去尾，僅留下「少數服從多數」作為其訴求，完全忽略「程序正義」及「少數服從多數」之訴求。實則，「少數服從多數」應以少數亦受正當程序保護作為前提，否則即係單純的「多數暴力」。
國民黨立委傅崐萁將賴總統談話掐頭去尾，僅留下「少數服從多數」作為其訴求，完全忽略「程序正義」及「少數服從多數」之訴求。（資料照）
針對本次立院審議程序，國民黨與民眾黨聯手之下，實質排除立院少數黨團（但實則為立院第二大黨及執政黨）民進黨之參與。以《立法院職權行使法》及《刑法》增定「藐視國會罪」之修正案為例，歸納起來有五大程序瑕疵：
1. 委員會欠缺實質討論：「委員會中心主義」為過去各黨之共識，即以委員會為中心就議案實質討論。然而，就本次爭議法案，並未於委員會實質討論。藍委排審藍白法案版本時，提案人拒絕說明內容，並且一旦綠委針對條文提出疑義，藍白即以人數優勢直接將條文保留；綠委排案時，藍白則拒絕討論綠營版本，直接提散會動議。
2. 協商淪為過場：前開委員會保留之法案，依議事程序送黨團協商。然而，藍白拒絕實質協商，導致黨團協商三度破局。於其後院長韓國瑜主持協商時，亦未能討論條文即行散會，於未完成協商狀態將委員會通過的28個草案版本送院會二讀。
3. 黑箱喬法案：於院會前夕，傅崐萁、黃國昌與翁曉玲私下喬出一個新版本，無人知悉究竟是從28案的哪一案拼湊而成，且黃國昌於5月16日晚間的專訪中稱該版本內容為「最高機密」，於5月17日一早方以修正動議之方式提出，取代前開28個版本。
然而，一般修正動議係於不變更條文實質內容下，就文字、句讀等進行微調。國民黨與民眾黨聯合提出之修正動議版本，則是於28個版本外另外送出一個全新的版本。
4. 未議即決：二讀會是法案出委員會後由全院討論，理應讓全體委員知悉法案內容方進行表決。但5月17日當天，全體委員拿到的仍是28個草案版本，對於藍白欲通過的修正動議版本文字一無所悉，該修正動議版本直至晚上7點才交給委員（會議表定6點結束）。且院長僅宣讀修正動議，藍白即以人數優勢決議停止討論並進行表決，形同未議即決，且根本不知表決之具體內容為何。
5. 舉手表決：舉手表決固為立法院議事規則所允許之表決手段，但通常僅用於委員會之表決。然而，院會竟決議採不記名舉手表決（已30餘年未於院會使用），且因朝野高度動員下議場秩序混亂，是日多次算錯人數。
當晚逾兩千位公民自發於立法院外集結，5月17日未能完成所有修正條文之審查，將於之後院會繼續審查。但從藍委舉牌主張「少數服從多數」，可以預料藍白將聯手強渡關山，以人數優勢強行通過表決，罔顧立法程序正義之要求。實則，筆者行文當下，國民黨已經用人數優勢，使用不記名舉手投票之方式，通過數個條文的修正案。
民進黨總召柯建銘於立法院議場外表示，請求藍白依程序審議，這是對於少數意見最基本之保障。畢竟表決本來就有輸有贏，如果藍白依議事程序進行，且不剝奪少數表達意見之機會，那麼民進黨表決輸了絕對尊重。但不解藍白究竟是在急什麼？為什麼連讓國會其他政黨針對重要修法表達意見的機會都要沒收？
藍白聯手掌握國會過半席次，想要通過法案同時兼顧程序，其實並不困難，為何不審查民進黨提出之版本、甚至不讓民進黨就藍白版本法案內容表示意見？民進黨過去8年完全執政，亦從未於程序委員會封殺在野黨提案，或拒絕在野黨於委員會審查時針對條文內容表示意見。但藍白委審查法案的表現，才真是沒有討論、沒收民主。
大法官釋字第499號即闡明「通過憲法修改案之讀會，其踐行不僅應嚴格遵守憲法之規定，其適用之程序規範尤應符合自由民主憲政秩序之意旨」，並指明「就議事程序而言…瑕疵之存在已喪失其程序之正當性」為違憲之「重大明顯瑕疵」，可作為法案或修憲案違憲無效之事由。
若依此標準，就此次多項爭議法案，立法院於立法過程實質上排除少數政黨參與程序之機會，其交付院會表決之版本更是於欠缺透明程序下黑箱產生，已與「正當程序」之要求背道而馳；於民主程序中實質剝奪少數之參與機會，更恐已違反「自由民主憲政秩序」，屬「重大明顯」之違憲瑕疵。
賴清德總統於昨日520就職，國際均祝賀其就任，全民亦希望國家穩健步向新局。然而，國民黨與民眾黨掌握的立法院，卻僅希望以多數暴力，令少數接受其表決結果，甚至明明作為國會多數陣營，卻帶頭於立法院作亂，將立法院作為武鬥場，將議場當秀場，以制衡之名行擴權違憲之實，此均與國民期待背道而馳，藍白應共同承擔政治責任。
（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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