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洪坤（Alak Akatuang）
10月28日對西拉雅族，甚至所有平埔族群族人來說，是個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日子，因為西拉雅族人爭取法定原住民身分的行政訴訟，從2009年一直纏訟到憲法法庭，終於大法官在這天宣判。結果全體大法官意見一致，以15票全數通過政府不讓西拉雅人登記為原住民「違憲」，也等於西拉雅族勝訴。大法官一宣布，族人歡聲雷動，感動哭泣，筆者也高興得落下眼淚，但仔細看完判決主文及理由要旨後，才覺得結果值得慶祝，但不要太過樂觀，不要高興太早。
西拉雅族人爭取法定原住民身分的行政訴訟，從2009年一直纏訟到憲法法庭，終於大法官在本月28日宣判。（本報記者翻攝）
大法官集體做出這樣判決，令人敬佩，感謝大法官讓我們看見族群正義的實現，可是大法官們技巧性地躲避了敏感權利及原民身分別認定的問題，令人感到遺憾。西拉雅人提起訴訟的標的是「平地原住民」，但大法官沒針對這樣身分別做回覆，只說「舉凡其民族語言、習俗、傳統等文化特徵至今仍然存續，其成員仍維持族群認同，且有客觀歷史紀錄可稽 之其他臺灣南島語系民族，亦均得依其民族意願，申請核定其為原住民族；其所屬成員，得依法取得原住民身分」，政府應在三年內修法讓我們登記為原住民，身分別他們不干涉，但以目前台灣原住民被分為平地及山地原住民，兩者的權利有很多不平等差異，所以平埔族群到底以什麼身分取的法治身分？權利如何制定？裁量權似乎又回到原民會及立法院。
再則，判決文理由要旨又提到「立法者應依上開憲法保障之意旨，充分考量各原住民族及其成員之歷史發展脈絡及現況，並斟酌國家資源分配，另以法律定之。至其保障內容及範圍，立法者自有一定之形成空間，不在本判決之審理範圍」也就是說，原住民身分與權利的爭議，大法官審酌所謂「國家資源分配」，交給原民會及立法院去立法修法，這不是大法官要做決定的。
看到這兩段判決文，筆者開始擔憂起來，「原住民身分法第2條規定所稱原住民之定義性規定，僅指山地原住民及平地原住民」，並沒有包含其他南島語言原住民族，這些族群怎麼樣放進現有原住民體系，大法官並沒有解釋，只是說所屬成員身分要件跟登記程序事項是可以立法的。法怎麼立？要有什麼條件？什麼程序？需不需要登記？所屬成員身分要件跟登記程序事項，權力還是回到原民會，也考驗立法委員的智慧。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回到2017年原民會擬具《原住民身分法》修正草案增訂「平埔原住民」身分別，權利另以法律定之，函請立法院審議的原點？
這樣判決讓原民會有台階下，相信也讓原民會鬆了口氣，可以回到5年前的修法，讓原民立委無理由再杯葛阻擋修法。我們擔憂的是如果原民會還是執意在山原、平原身分不平等的錯誤架構上，再增加平埔原，我們的權利一定會淪為第三級的原住民；更擔憂的是原民會一直創造出符合登記為平埔原人口高達97萬人的錯誤數字來造成搶奪資源、破壞原性的社會恐慌，合理化他們的作法：立法擬具《平埔原住民基本法》只給平埔原集體權，不給個人權，就像《客家基本法》一樣，平埔原的認定定調成「文化民族」。也有傳言原民會將建議政府另立「平埔原住民族委員會」配合《平埔原住民基本法》，正式與現在原民會脫鉤，等同客家委員會的性質及位階，給平埔族群名義上原住民身份，實質上還是認定漢化嚴重，不足以成真正原住民，如果政府敢這樣做一定會引來非常大的抗爭及撻伐。
最後樂觀來想，至少大法官要求政府3年時間一定要修法，讓原民會沒有模糊、推託的理由，這是復名的一大利基，但復權有待努力。正面看待，謹慎面對，未來三年對平埔族群來說會是場艱困的立法修法攻防戰。
（西拉雅族部落跨地（Qauty）聯盟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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