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誼
今年4月20日，日本醫界從110名新冠肺炎病患的接觸史資料中，提出了相較於戶外，武漢肺炎（新型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在密閉空間內的傳染機率高出18.7倍之多1 。有鑑於此，包括北京市，近來都開始鼓勵市民在戶外擺設攤位，一改北京過去取締攤商，以及積極發展大型集中市場的城市規劃方向。北京市的舉動，一方面也考慮到深受疫情衝擊的小市民，在亟需維持生計的這個當口下，讓老百姓可以透過擺攤，緩解經濟的困境。
反過來看台北市的雙連市集。今年六月間，台北捷運公司以粗糙的手法，不僅原先就要剷除雙連捷運一帶的綠地，連帶地也要驅趕雙連周邊隨著台北文昌廟發展出來，享有「鐵支路市場」美名，自1930年代就已經開始營運的百年老市集。
台北市雙連商圈自救會今年六月於立法院民眾黨團辦公室前陳情。（資料照）
雙連市集的兩百個多個攤商，不僅代表著台灣社會在這一波疫情衝擊下，不屈不撓的在地社會能量，近來市集也成立了自治會，針對台北市政府提出的相關消防法規、環境清潔的考量，提出了願意與周邊居民合作的善意，自發提出了許多具體的解決方案：包括建議捷運公司分段施工，並且在捷運與市集共存的前提上，市集可以讓出3.5米的消防通道，由自治會提出了這樣的設計規劃。
雙連市集，作為一個早市，基本的營業時間是上午的七點到下午兩點，每一個菜攤、魚攤、肉攤，在下午後都會自發清潔周邊環境。這個市集更提供鄰近馬偕醫院的病患、其家屬，和文昌廟祈求小孩學業順利的信徒，一個覓食和購買日常生活用品的好去處。
攤商們的菜籃和小車，都是機動性很高的工具。假使遇到了火警或其他狀況，這些菜籃都馬上可以在三分鐘內，自路面移動到公園之上，讓消防車通過。台北市政府針對雙連市集所提出的消防考量，事實上所牽涉到的是台北市和台灣各大城市都存在狹窄的巷弄，以及轎車和機車的停放設計不良，這些更為廣泛的問題。
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日本京都，中國上海，甚至是美國東岸的長島社區，而這些城市的聰明官僚，為了因應緊密民居和弄堂之間的狹窄巷弄，消防單位紛紛發展出了機動性更強的小型消防車2 。
假使說針對百年雙連市集的批評，來自於日前台北市錢櫃KTV火災事件，那麼台北市政府必須更全面性的，檢討城市在消防設施和消防安全上的規劃與執行，並且引進符合城市現實與人性的新科技，而不是以一種官僚的高度，直接消滅這些在新冠肺炎疫情下早已受到極大衝擊，經營菜攤、魚攤、肉攤、熟食攤的小老百姓。
就城市治理的角度來看，將一個已經成形，容易集中管理的市集，打散成四處流竄的小攤販，更是相當不合理的事。在臺灣面對未來一年到兩年間，恐怕必須仰賴國內消費維持經濟的狀態下，台北市政府今天驅趕了一百多個在雙連市場的小攤商，不過只是把他們趕到其他更難管理的地方去做生意，徒增更多市民和攤商的困擾而已。
作為一個長年研究中國城市蟲魚花鳥市場，和臺北菜市場的人類學者，雙連市集展現出來的，是一個可以讓台灣城市雙贏的機會。希望台北市政府市場處和捷運公司，可以展現與雙連市集自治會合作的誠意，讓這個台灣最有生命力的菜市場文化，廟口的人情味，可以和城市一起發展，構成台灣的雙贏！
（科技部人社中心博士後研究員）
1 見https://www.medrxiv.org/content/10.1101/2020.02.28.20029272v2
2 美國的案例，見https://www.newsday.com/long-island/suffolk/cherry-grove-gets-a-mini-fire-engine-that-can-fit-on-its-boardwalk-1.10528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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