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伊拉克—敘利亞問題與英法兩國

伊敘兩方的阿拉伯民族主義勢力持續發展,「泛阿拉伯主義」整合阿拉伯人的趨勢成形,以各種方式對抗西方帝國主義。即使到了21世紀,仍有伊斯蘭國對現今西亞版圖的劃分進行抵抗,與當年費薩爾及阿拉伯民族主義者的表現並無不同。今日阿拉伯地區對於西方仍有很濃厚的敵意,其實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因為英法規劃的版圖從來都不是阿拉伯人所想要的。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

2014年6月起,衝擊西亞與歐洲的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橫空出世在伊拉克(Iraq)與敘利亞(Syria)的邊界上,誓言打破1916年英國與法國以《賽克斯—皮科協議》(Sykes-Picot Agreement)所劃出來的框架。一百年前英法主導了伊拉克與敘利亞的成形,只是這樣的版圖並非當地阿拉伯人所能接受,以致於英法很快地就面臨了難以處理的抵抗運動。當時的英法兩國想必沒有料到,阿拉伯人抵抗的浪潮至21世紀都不曾停止過。

回過頭來看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情況,鄂圖曼帝國(Ottoman Empire)被英法以《賽克斯—皮科協議》瓜分了美索不達米亞(Mesopotamia)與敘利亞地區,大致上劃出了伊拉克、巴勒斯坦(Palestine)、敘利亞、黎巴嫩(Lebanon)的輪廓。原本掌握伊斯蘭聖地麥加(Mecca)的哈希姆(Hashmite)家族,為先知穆罕默德(Mohammad)的後代,在戰爭期間與英軍合作對抗鄂圖曼,此舉無非是想要在戰後取得自主的權益。但在西亞最富影響力的英國駐紮官(Political Resident)考克斯(Percy Cox)並不認為哈希姆家族具有主導阿拉伯世界的能力,同時,在英法兩國都企圖維持各自在該區的優勢下,哈希姆家族邁向自主之路的美夢就被犧牲了。

《賽克斯—皮科協議》最後並沒有付諸執行,原因是法國十分關注能否在敘利亞地區取得優勢地位,對於西亞內陸並不甚在意,然而,1918年大戰結束之際,英軍進入了原本在《賽克斯—皮科協議》被劃分為法國勢力範圍的摩蘇爾(Mosul)。時任法國總理克里蒙梭(Georges Clemenceau)向英國首相勞合喬治(Lloyd George)表明,法國就是要敘利亞地區,英國勢力不得進入,之後,勞合喬治換得法國不干涉英國勢力範圍的承諾。儘管哈希姆的費薩爾(Faysal)也參與了1919年年初的巴黎和會(Paris Peace Conference),但事後才得知勞合喬治與克里蒙梭有上述的默契。只是,就算《賽克斯—皮科協議》最後形同具文,但英法領導人最後的決定,依然沒能讓哈希姆家族的願望成真,更是無視廣大阿拉伯人尋求自主的企求。

參加巴黎和會的費薩爾(中)。(圖:網路)

1919年,威爾遜主義(Wilsonianism)盛行,肇因前一年美國總統威爾遜(Woodrow Wilson)所提倡的民族自決(self-determination),讓諸多受到歐洲帝國主義壓迫者燃起尋求自主希望,阿拉伯人自然也不例外。然而,美國自18世紀後期建國以來,一向秉持不介入歐洲事務的孤立主義,許多區域因此與美國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大戰之後固然全球諸多區域想藉著威爾遜主義擺脫帝國主義的壓迫、殖民,但最後都發現美國其實成不了什麼事,英法兩個老牌帝國主義國家,完全沒將美國這個世界「新警察」的訴求放在眼裡。更何況美國國會不改孤立主義的初衷,因此後來並沒有簽署戰後的《凡爾賽和約》(Treaty of Versailles),意即不承認威爾遜擴大美國影響力的企圖。隨後成立的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也就沒有美國的參與。

國際聯盟針對戰後部分脫離原本統治國掌握的區域,推出了「委任託管」(mandate)的方案,也就是由戰勝的強權來協助那些尚未有自主能力的區域。這樣的方案與殖民主義不過是換湯不換藥,迥異於威爾遜的「民族自決」。但這並非意味著威爾遜就比較高尚,他的「民族自決」必然也是為了主導世界才喊出的口號,只是英法等老牌帝國主義國家尚未衰頹,影響力仍高於美國,「委任託管」則是殖民主義的另一種面貌。

大戰結束不代表所有的問題就此解決,阿拉伯人不想看到英法軍隊賴著不走,發起了對抗英法軍隊的抵抗活動。抵抗程度以今日伊拉克與敘利亞交界的德伊爾祖爾(Deir el-Zour,位於摩蘇爾省西北方)最為激烈,原本認為英軍可以讓阿拉伯人脫離鄂圖曼而得以自主,如今阿拉伯人卻後悔讓英國軍隊進入這區域。結果,1919年9月英法兩政府還協商將德伊爾祖爾讓給法國來管理。之後此區域就成了敏感地帶,除了英法勢力之外,阿拉伯勢力也集結在此地,而阿拉伯人的強勢,讓英法在這兩地的佔領,面臨相當大的困擾。

1919年,威爾遜主義盛行,肇因前一年美國總統威爾遜所提倡的民族自決,讓諸多受到歐洲帝國主義壓迫者燃起尋求自主希望。(圖:網路)

就在局勢僵持不下之際,費薩爾在1920年3月獲得敘利亞人推舉為國王,同時伊拉克也有人宣布議會成立,這些都有阿拉伯人自主權宣示的意涵。4月,英法藉著獲得國際聯盟「委任託管」的資格,更進一步否定了阿拉伯人自主的權益。7月,法國軍隊要求費薩爾解散政府、逮捕所有反法份子、接著解散剛成立的敘利亞軍隊。對於費薩爾而言,這些都是阿拉伯人的土地,但費薩爾試圖與法軍交涉,得到的回應卻是「敘利亞是我們的!我們已經跟英國人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了。」

在英法優勢無從挑戰之下,費薩爾最後無奈地離開大馬士革(Damascus)。即使阿拉伯人才是這地區的主人,卻仍脫離不了帝國主義者的掌控。同年12月,英法簽署了關於伊拉克、巴勒斯坦、黎巴嫩、敘利亞的協定,伊拉克跟敘利亞的界線,就落在北從摩蘇爾往西南經過德伊爾祖爾東南地帶。英法兩國雖然完成了他們想要的安排,但伊拉克跟敘利亞的阿拉伯人卻仍不斷串連起來抵抗英法,而且力道並沒有減弱。

伊敘兩方的阿拉伯民族主義勢力持續發展,「泛阿拉伯主義」(Pan-Islamism)整合阿拉伯人的趨勢成形,以各種方式對抗西方帝國主義,伊敘兩國的復興黨(Baath Party)就是代表例子。即使到了21世紀,仍有伊斯蘭國對現今西亞版圖的劃分進行抵抗,與當年費薩爾及阿拉伯民族主義者的表現並無不同。今日阿拉伯地區對於西方仍有很濃厚的敵意,其實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因為英法規劃的版圖從來都不是阿拉伯人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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