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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夫人的國際關係料理藝術》美國土耳其外交危機:美國防止土耳其加入「反美」聯盟

土耳其與美國的衝突未影響土耳其與其他夥伴關係,歐盟並未隨之提出制裁。未來免不了要上談判桌解決衝突,兩國是否能夠重回傳統友好的盟友關係,將取決於如何協調出「共同利益」之上。

黃惠華

過去十年,土耳其與美國關係降到冰點,尤其是2016年7月15日土耳其爆發政變,艾爾多安指責是居住在美國穆斯林葛蘭(Fethullah Gulen)發起的政變,之後,土耳其進行了大清洗運動,數萬人被解雇、逮捕。當時土耳其當局指控一名在土耳其伊茲米爾(Izmir)主持一座新教教堂的美國牧師布朗森(Andrew Brunson)支持恐怖主義,從事間諜活動,被收押監禁,現今美國要求引渡,卻遭到土耳其拒絕。日前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表示將對土耳其採取更多經濟制裁措施。之後,土耳其貨幣里拉應聲下跌,導致全球金融市場大幅動盪。艾爾多安認為,「美國目的,就是要讓土耳其從金融到政治,在所有領域投降。這是一場經濟戰爭」。艾爾多安也宣佈採取一系列應對措施,並尋求新的合作夥伴。土耳其總統府發言人易卜拉欣卡林(Ibrahim Kalin)強調,「美國有可能最終失去土耳其盟友的危險」。

美土衝突與矛盾由來已久,「布朗森案」只是冰山一角,其他衝突包括庫德族人、伊朗、以色列及軍售爭議等問題。

川普表示將對土耳其採取更多經濟制裁措施。之後,土耳其貨幣里拉應聲下跌,導致全球金融市場大幅動盪。(AFP)

一、庫德族問題

美國軍援庫德族,威脅土耳其內部穩定與領土完整。土耳其一直是美國在中東很重要的盟友,土耳其當局曾表示,如果美國要和土耳其合作,第一步是美國必須停止武器供應「庫德人民保衛軍」(Peoples Protection Units ,YPG),並且要把武器收回來。美國政府認為,庫德族的敘利亞民主力量,長期以來在該地區一直與極端主義分子作戰,提供武器與美國協同作戰,是消滅IS的最好方法。但對土耳其而言,敘利亞民主力量其中一支是,是庫爾德工人黨的延伸,是恐怖組織,已與政府軍纏鬥幾十年,庫德族對土耳其及中東地區是一大問題,庫德族為中東第四大族群,佔土耳其人口的20%,是最活躍的反對勢力,土耳其的目的是消滅國內外的庫德族獨立威脅,這也是土耳其軍隊介入敘利亞衝突的主要原因,土耳其對於庫德族問題非常強硬。

艾爾多安表示,「根據土耳其當局估計,近年來,美國已經提供了五千輛卡車和兩千架貨機向YPG運送武器。我國政府一再向美國官員表達我們的擔憂。不幸的是,我們的言論沒有被聽到,美國武器最終被用來對抗敘利亞,伊拉克和土耳其的平民和我們安全部隊的成員….」。 但實際上,2017年11月川普與艾爾多安通話時表示,已向美軍下達指令,不再提供武器給敘國庫德族人民保衛軍。2018年1月,土耳其自行發動「橄欖枝行動」打擊敘利亞境內庫德族,引發他國不滿,美國不想在敘利亞與土耳其為敵,橫生枝節,與土耳其妥協。

美國牧師布朗森。(AFP)

二、伊朗與以色列問題

美國制裁伊朗,土耳其不願配合。2017年土耳其與西方關係惡化,艾爾多安曾表示,「土耳其不需要加入歐盟」。土耳其與伊朗之間的矛盾已有數百年之久,這兩國一直爭奪中東與外高加索的統治地位。2018年1月伊朗爆發全國性反政府抗議活動,土耳其支持伊朗當局政府。土耳其外交部長卡夫索格魯(Mevlut Cavusoglu)甚至批評,「美國以色列支持伊朗示威遊行。我們反對外界干涉伊朗內政」。土耳其不想破壞與伊朗的關係,艾爾多安指出,「無法接受制裁土耳其的戰略夥伴伊朗」。土耳其能源自然資源部長多梅茲(Fatih Donmez)表示,「2016年,土耳其與伊朗就天然氣價格達成協議,並簽署能源供應至2026年合約,與伊朗的經濟關係直接影響到土耳其能源安全問題。我們的關係將繼續下去,美國決定擴大對伊朗的制裁未得到國際社會支持,這是美國單方面決定,我們與伊朗的行為並不違反貿易法」。

2017年12月美國宣佈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並下令國務院提出將美國駐以色列大使館從特拉維夫遷移至耶路撒冷,在穆斯林國家中,反應最強烈的是土耳其及伊朗。耶路撒冷是基督徒、穆斯林、猶太人的聖地。其中還牽涉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之間的東耶路撒冷問題。對此,艾爾多安稱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是「紅線」,土耳其威脅與以色列斷交,土耳其居民走上街頭支持巴勒斯坦人民。過去土耳其與以色列是有好的戰略夥伴關係,但自從2010年發生以色列特種部隊襲擊土耳其船隻事件,之後兩國關係開始惡化。 此外,土耳其、伊朗及俄羅斯結盟在解決敘利亞衝突已有實質斬獲;在耶路撒冷議題上,三國又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土耳其試圖重新整合中東秩序的雄心,引起美國不滿。

2018年1月伊朗爆發全國性反政府抗議活動,土耳其支持伊朗當局政府。圖左為伊朗總統羅哈尼。(AP)

三、軍售爭議

2017年12月土耳其與俄羅斯簽署採購S-400防空系統,導致兩國緊張關係。美國國務院發言人諾爾特(Heather Nauert)表示,「美國對土耳其採購俄羅斯S-400地對空系統表示嚴重擔憂。土耳其是北約成員國,應該採購與北約成員國相容的軍備,但這不是相容的系統」。土耳其表示因與美國採購愛國者飛彈防禦系統失敗,才下定決心購S-400。

今(2018)年6月美國國會參議院投票通過關於《2019財年國防預算的法案》。由於土國計劃購買俄羅斯S-400防空系統,該法案禁止向土耳其出售第五代F-35戰機。美國參議員認為購買俄羅斯系統可能對土耳其北約構成威脅,如果川普能夠向參議員提供有關購買S-400對北約沒有威脅的證據,則可以取消禁令。日前川普已簽署「2019年國防授權法案(NDAA)」,其中「停止供應F-35聯合打擊戰機給土耳其」。

卡夫索格魯表示,「美國在與土耳其的關係中製造危機。土耳其等了16年才允許購買愛國者飛彈防禦系統。現在不能購買S-400,也不會賣愛國者系統。如果美國不向我方提供戰機,將會去其他地方尋求『類似武器』,政府也會關閉美國駐阿達納(Adana)的因吉利克(Incirlik)空軍基地。並向俄羅斯採購同等級的蘇系列戰鬥機。

土耳其是否真會落實這些報復措施,有待觀察。但從軍購爭議可以出,土耳其與俄羅斯關係越來越密切;與美國關係越趨疏遠的現象。

防止「土耳其-伊朗-俄羅斯」反美聯盟成形

美國牧師布朗森案與2016年政變有關,艾爾多安曾拿葛蘭交換條件未能成功。對重視宗教信仰的美國來說,布朗森案是道德問題,是重建關係的先決條件,兩國還在討價還價中。

至於軍備採購爭議,艾爾多安在金磚國家會議上與俄羅斯總統普欽會晤時表示,「俄羅斯與土耳其友好關係,導致有些忌妒」(暗指美國)。同樣,美國要求土耳其停止從伊朗購買石油天然氣問題上,艾爾多安採取與處理S-400相同手法,稱土國與伊朗友誼與夥伴關係不可動搖。

觀察美土之間的爭議,多與美國利益相衝突,艾爾多安認為土耳其與美國、北約是60年戰略夥伴關係與盟友;但對美國來說,「傳統盟友」土耳其想要與美國現在的敵人—俄羅斯、伊朗創造「新秩序」,已經與美國政策背道而馳,踩了美國「紅線」。美國對艾爾多安施壓力道大,最糟的情況可能再度面臨庫爾德分離主義的恐怖攻擊、反對派大規模抗議及經濟金融風暴危機,種種壓力威脅著土耳其執政當局。

對美國來說,「傳統盟友」土耳其想要與美國現在的敵人—俄羅斯、伊朗創造「新秩序」,已經與美國政策背道而馳,踩了美國「紅線」。(AP)

美國是否不再是土耳其盟友?

艾爾多安表示,「我們不放棄與美國盟友關係,與俄羅斯戰略在許多領域,如能源、安全領域建立戰略夥伴關係,跟伊朗共同解決區域問題,與俄羅斯、伊朗、中國等國家建立的關係,不是西方關係替代品」。卡夫索格魯表示,「只要不受威脅,準備好與美國商討雙方持續在發生的問題。土國與歐盟關係處在更堅實的基礎上,並正再度正常化」。

美國必須防止「土耳其-伊朗-俄羅斯」反美聯盟成形,試圖將土耳其拉回軌道上。目前土耳其仍是北約成員,並未放棄加入歐盟,土耳其與美國的衝突未影響土耳其與其他夥伴關係,歐盟並未隨之提出制裁。未來免不了要上談判桌解決衝突,兩國是否能夠重回傳統友好的盟友關係,將取決於如何協調出「共同利益」之上,如果無法,兩國矛盾升級,就會從朋友變成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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