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深夜狼影》內田英治:在骯髒的俗世裡打滾,然後狠狠愛一次吧

內田英治的電影,融合絕望、孤獨、底層、暴力與慾望於一爐,恥度無下限,價值觀扭曲到讓人不忍卒睹,用影像赤裸裸揭露社會的病灶,詰問慾望的本質。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拍出這樣的電影呢?

雍小狼

感恩Seafood邪教混搭日式純愛,《愛情,最好是這獸》劇照(圖:高雄電影節)

高中男生得知世界即將末日,他不遵循神的指示打倒魔鬼拯救世界,反而打死班上的惡霸、綁架心儀的女同學,只想在死前脫離處男之身(《世界最後一日》,2011)。被父母遺棄獨力長大的少女,以旁觀他人的孤獨與痛苦為樂,發現觀賞對象遇到義工伸出援手,她馬上發火殺死義工(《終極性愛死》,2013)。曾經得過某個小獎的導演活在自己的電影夢中,他開演員訓練班行詐騙之實,一天到晚拉女演員上床,靠吸食別人對夢想的付出維生(《廢柴電影夢》,2015)。失去家庭的女孩到處尋找不同的寄生之處,曾加入邪教的她最後進了色情行業成為性愛教主,男孩為了守在女孩身邊,卻陷入暴力與幫派鬥爭的無盡迴圈(《愛情,最好是這獸》,2017)。

這是內田英治的電影,融合絕望、孤獨、底層、暴力與慾望於一爐,恥度無下限,價值觀扭曲到讓人不忍卒睹,用影像赤裸裸揭露社會的病灶,詰問慾望的本質。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拍出這樣的電影呢?

《廢柴電影夢》劇照(圖:高雄電影節)

內田英治,1971年生於巴西里約熱內盧,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經常遷居巴西各地,甚至在阿根廷住過一年。他10歲時回到日本,或許由於語言的生疏,使他一直無法融入社會,交不到朋友,因此逃避到電影的世界裡,結下不解之緣。出社會後,他先進電視台擔任綜藝節目助理導播,然後成為《花花公子》週刊的寫手,執筆11年間曾訪問過椎名林檎、THE YELLOW MONKEY等著名音樂人,並因電影的採訪而認識傳奇攝影師篠田昇,觀摩了岩井俊二的《燕尾蝶》(スワロウテイル,1996)拍片現場,重新燃起他對電影的渴望。

內田英治照片(圖:高雄電影節)

內田英治在2004年33歲時初執導筒,拍攝由忍成修吾主演的首部長片《GACHAPON!》,接著連續拍攝多部青春電影,累積了一些名氣。2009年接到大型製片《所以我們要等待早晨》(だから俺達は、朝を待っていた)邀約,明星和資金都到位,眼看就要擠進票房大導之林。然而,生命卻給了他一個轉折。該片主角押尾學在2009年8月因使用娛樂性藥物被逮捕,造成軒然大波。由於片中有用藥的畫面,原本已拍好的電影只好被封印,無限期停止上映。

「說實在我鬆了一口氣,自己原本就覺得沒有拍得很好,選角是別人選的,劇本不是自己撰寫,也絲毫沒有改動。我發現我果然還是不適合這種,完全遵從指示的世界。我早期拍攝的多是偶像電影,後來才知道自己不適合呈現別人的世界觀。」

內田英治在訪談裡如是說。

《廢柴電影夢》劇照(圖:高雄電影節)

接下來的二年他完全沒拍攝電影,只是一心沈醉於欣賞搖滾音樂表演。他在這段時間裡寫下《終極性愛死》的劇本,僅靠數千萬日幣預算拍完這部電影,沒想到獲得許多影展邀約,成為首次進軍國際的踏板。他在英國的雨舞影展結識製作人亞當托雷爾(Adam Torel),在英國製片公司「第三扇窗」(Third Window Films)的奧援之下,內田英治終於獲得較日本獨立電影相對優渥的資金、完全自主的作者導演空間,以及國際發行的管道。

《搖滾喪屍重金屬》劇照(圖:高雄電影節)

內田英治曾說過,他最想拍的是像美國新浪潮那樣的電影:反芻類型、批判社會、導演具有高度的作者自覺、回溯過去的電影傳統。所以,你可以在《世界最後一日》中看見公路電影,在《搖滾喪屍重金屬》中看見音樂與殭屍,在《終極性愛死》中看見如《大逃殺》(バトル・ロワイアル,2000)般的黑色喜劇,在《愛情,最好是這獸》中看見《漂撇男子漢》(クローズZERO,2007)般的混混幫派(ヤンキー)。

至於貫串所有電影的,則是日系青春電影裡的那種熱血、純粹、率真,以及所有角色心中渴望的純愛。 《愛情,最好是這獸》劇照(圖:高雄電影節)

父親喜愛的,今村昌平導演的《楢山節考》,啟發了內田英治熱愛並走上電影一途。因此從他的電影中也能見到日本新浪潮的影響,同樣充滿了本能的獸性、赤裸的慾望、人性的黑暗、毫不掩飾的殘酷現實,以及無底的絕望。然而,就如《楢山節考》的結尾一般,屈於貧賤的現實,被拋棄在山中等待自生自滅的母親,在銀白雪景中雙手合十,像尊神聖莊嚴的菩薩。內田英治的電影也總在最後綻放出溫暖的人性光芒,讓觀眾與片中角色,一起得到(或許短暫的)救贖。

內田英治的創作能量十分驚人,自2004年初執導筒至今已經有15部長片上映,光是2017年就有3部。期待接下來他能端出更多異色作品,持續震撼並感動觀眾的心。

《終極性愛死》劇照(圖:ARK Entertainment)

今年推出「日本獨立製造:內田英治的魯蛇爛漫」導演專題的高雄電影節,將於10/20至11/5於高雄市圖書館總館、MLD台鋁、高雄市電影館登場。

2017年高雄電影節海報(圖:高雄電影節)

「日本獨立製造:內田英治的魯蛇爛漫」專題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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