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操司想傳媒
案例事實
何姓男子在2014年10月間和懷孕妻子一同返家，返家後，發現疑似有陌生男子躲在浴室，而該男子被發現後，先出手欲攻擊他，因此，何姓男子便予以反擊。
經扭打後，由於何姓男子緊扣該男脖子，等候警方到場，而警方抵達現場後，欲將該男子送醫，卻不治。警方確認死者身分為有竊盜前科的張姓男子，經研判，應是張姓男子原想侵入何姓男子家中行竊，卻剛好遇到何姓男子夫妻返家，因而發生肢體衝突。
事後，何姓男子被警方移送士林地檢署偵辦，士林地檢署檢察官以「過失致死罪」起訴何姓男子，經士林地方法院於2016年5月間判決何姓男子過失致死罪成立，處有期徒刑3個月，得易科罰金，緩刑2年。
經士林地方法院於2016年5月間判決何姓男子過失致死罪成立，處有期徒刑3個月，得易科罰金，緩刑2年。（資料照）
此判決一出，引起社會上熱烈討論，有些民眾認為，難道竊賊死亡，何姓男子不須背負殺人的相關刑責嗎？但也有些民眾覺得，難道保護自己的妻兒與財物，意外致人於死，也要被處以刑罰嗎？
案例評論
我們可以先來看看法院認定何姓男子成立過失致死罪的理由。法院認為，何姓男子的行為，是屬於「防衛過當」，因此不成立正當防衛，仍屬犯罪行為。
法操認為，若要評論此判決，必須從「正當防衛」說起。刑法第23條本文規定：「對於現在不法之侵害，而出於防衛自己或他人權利之行為，不罰。」此即為正當防衛的規定。正當防衛，在刑法犯罪結構層次上，屬於「阻卻違法」事由的一種，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侵害法益（如生命、身體或財產）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那就不被認為是犯罪。
而正當防衛的要件，則包括防衛情狀、防衛行為和防衛意識。防衛情狀是指有「現在、不法之侵害」，而防衛行為就是對此一現在不法侵害的反擊，防衛意識就是指對防衛情狀和進行防衛行為有所認識。
因為正當防衛是「正義」對抗「不正」，所以，在防衛手段的選擇上，只要是可以排除侵害的可行性手段即可，不需考慮所採取的手段以及被防衛者所受侵害利益的衡平性。例如，現在A要搶走B手上的冰棒，B身上只有一把水果刀，那B為了避免冰棒被搶走，就拿水果刀刺A的手，讓A流血，此時仍認定B符合防衛行為的要件。
回到新聞報導，何男當時面對的是「有人侵入家裡」的狀況，所以，是遇到現在不法的侵害，具有防衛情狀是沒問題的；而何男是在認知到有人侵入住家，才出手壓制對方，所以，具有防衛意識也沒問題。但何男出手壓制對方造成對方死亡，這樣的防衛行為，是否恰當呢？就是本案件的爭議之處。
我們之前已提及，正當防衛是「正對不正」，所以不需要迴避不正的侵害，只要採取的防衛手法具有可行性，也是多種可行性方法中最溫和的一種，那就是恰當的防衛行為。
試想，何男當時遇到情境是：回到家中，廁所的門打不開，用力推開後，就被人攻擊，而家中又有懷孕的妻子，此時，身為一個有家庭責任感的男人，該怎麼做呢？出手壓制對方，應是很合情理的事，況且，也是採取徒手壓制的方式，所以，這應是可行性的防衛方法中，最溫和的一種，因此該算是恰當的防衛行為。
雖然，在壓制過程中，何男有發現張姓男子臉色異常，但正如我們之前所強調，不需採取不具可行性的防衛方法，因為侵害尚未被排除，所以何男持續行使防衛行為是可以的，縱使發現張男臉色有異，也不需馬上停止防衛行為。
之後，張男經送醫後不治，固然是不幸的事，可是不應以此結果來認定何男防衛行為過當，是否屬於恰當的防衛行為，要回到當時當地的情形來做論斷。
簡單說，在和人扭打的過程中，何男用徒手方式壓制侵入家中的張男，應該是恰當的防衛行為，當時又有防衛情狀，且何男具防衛意識，所以，應該可以成立正當防衛而阻卻違法，不成立犯罪。
第一審法院的判決雖然已屬輕判，但平心而論，仍應該認為何男可因正當防衛而不成立犯罪，較為允當。
2017.05.08 更新本案進展
本案於2016年9月6日，經高等法院判決定讞，何姓男子因過失致死，處有期徒刑2個月，緩刑兩年。法院認為在客觀上，本案為張男先侵入住宅竊盜，才會遭被告發覺，出拳攻擊、扭打，而且何姓男子亦有受傷，案發現場也有扭打痕跡，肯認何姓男子是出於正當防衛才會攻擊張男，但在張男呈現呼吸困難、手部發抖、臉色蒼白後，仍持續壓制張男之臉部並緊拉其衣領，直至警員到場時，何姓男子才放手，終至張男窒息死亡，認為被告防衛過當，才會判處2個月的徒刑。
除了上述刑事判決確定外，關於民事賠償的部分，2017年05月08日士林地方法院判決，何姓男子應賠償張父30萬8112元、張母34萬0081元，共64萬8193元，全案仍然可以上訴。根據媒體報導，法院認為張男侵入住宅竊盜，有錯在先，需付80%的責任。但何姓男子，仍需就其防衛過當的行為負20%的責任，才會做出此判決。何姓男子向媒體表示，對於此判決無法接受，會再上訴。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法操 勇夫護妻勒斃賊 正當防衛不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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