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政治的日常》政治的所在:拉麵小鎮

食物與戰爭有甚麼關係?不妨從拉麵在日本的流行來看。

李拓梓

位在會津若松北邊的小鎮喜多方,以拉麵小鎮聞名於世。我們抵達時已經是向晚時分,整個市區除了拉麵店,所有的店都在關門。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看著遠山積雪,竟有一種歐洲小鎮的錯覺。所幸不遠千里來到此處,吃拉麵本就是唯一目的,其他的,並沒有什麼特別期待。

喜多方車站。(圖:作者提供)

向晚時分,整個喜多方市區除了拉麵店,所有的店都在關門。(圖:作者提供)

今日拉麵已經算是日本的國民美食,不但國內風行,也進軍海外,台灣就有許多標榜原汁原味的日本連鎖拉麵,雖然是不是原汁原味,或者真正原汁原味是否討喜?算是見仁見智;但拉麵的「日本性」已成為全球共識。

位在會津若松北邊的小鎮喜多方,與札幌、博多並列為日本三大麵食城之一。(圖為喜多方拉麵,By macyu from Kitakata, Kitakata - Flickr)

不過說來有趣,拉麵並不是日本本土食物。歷史學家宮崎正勝的《你不可不知的日本飲食史》當中,就找不到介紹拉麵的段落。查查其他的資料,發現現今日本人對最早的拉麵由來,仍然算眾說紛紜,有江戶中期自明朝傳入說、有幕末明治開港由中國人帶來說,甚至還有二次大戰後由復員軍人從中國帶回的說法。當然,第三種說法經不太起考驗,因為幕末時期橫濱、神戶和長崎,都已經有人在賣麵。

日本國內本來沒有吃麵習慣,最接近麵條的,就是麥子做的烏龍,以及蕎麥麵(そば)。這兩種麵食經常會搭配在同一家店裡販售,但蕎麥吃起來比較沒有飽足感,所以在現代,餐廳送來的蕎麥麵往往好大一碗,看了就覺得飽。而拉麵的麵條,則被稱作「中華麵」(中華そば),想當然爾,這東西顧名思義,是指中國來的麵條。

日本國內本來沒有吃麵習慣,最接近麵條的,就是麥子做的烏龍,以及蕎麥麵。圖為日式蕎麥麵。(By Siriusplot ,wikipedia)

拉麵成為生活的食物,始自幕末這樣的說法應該較可靠。當時橫濱、神戶、長崎等港口,都已經有飯麵「中華麵」的攤子或小店。現在長崎有名的「強棒麵」(ちゃんぽん)或者橫濱的「生馬麵」(サンマーメン),都是勾芡什錦麵,也算是比較保留中國特色,又有新創性的食物。而一般的拉麵流行起來,則是二次大戰之後的事。

這跟中日戰爭結束後,戰敗復員的士兵無所事事,只好賣起麵來有關。戰爭雖然帶來血淚遺憾,但也影響了兩國的吃食文化,讓來自中國的拉麵更有精進口味、適應日本口味的機會。這樣的食物交流,跟餃子有點類似,餃子是中國東北、華北人過年的食物,傳到日本之後被變成煎餃,但和中國、台灣的鍋貼,又有不太一樣的包法。隨著拉麵的日本化,過去在中國講究的甩麵條的技法,東渡到日本後逐漸變成湯頭決高下。

拉麵的流行是二戰之後的事。戰敗復員的士兵無所事事,只好賣起麵來。隨著拉麵的日本化,過去在中國講究的甩麵條的技法,東渡到日本後逐漸變成湯頭決高下。圖為札幌味噌拉麵。(By Schellack,wikimedia)

其實不只是餃子、拉麵,在日本國內,戰爭也影響了很多食物的口味,比如戰國開始,味噌成為可以補充士兵的鹽分、確保食物鮮度的戰爭物資。又比如在台灣人很愛去的河口湖附近,可以吃到名喚「餺飥」(ほうとう),類似麵疙瘩的鄉土料理。據說這是戰國時期武田信玄軍隊的食物,求的是讓士兵吃飽吃滿,這一帶的烏龍麵,受到「餺飥」影響,湯頭就偏向濃郁,吃起來只有麵的嚼勁差異,也算是在寒冷中求吃粗飽的風格。

戰爭無疑是殘忍的事,大多數的人,也被迫無奈地接納這份殘忍。幾百年之後的我們吃到這些食物,已經無法想像當年是因為如何的陰錯陽差,而成就了今日的美食。也所幸,在全球化的今天,食物與文化終於不用再依賴戰爭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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