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政經異想》蔡英文的「間接路線」,使台灣擁有戰略高度

相較於中國威權政體由上而下的決策模式,以及透過國家機器操控意識型態與一言堂的作為,民主化、多元主義、批判精神才是台灣政經制度的價值所在。台灣或許不具備與中國進行物質性對抗的條件,但是更應該運用自身豐沛的軟實力,在兩岸關係與推動中國民主化等議題中有所作為。

張宇韶

英國著名戰略專家李德哈特(B.H Liddell -Hart)在其著作《戰略論:間接路線》指出,從古到今在戰爭中除非採取的「路線」(approach)是具有某種程度的「間接性」(indirectness),能使敵人感到措手不及、難以應付的話,否則很難獲得有效的效果;從戰略方面來說,最遠和最彎曲的路線,常常也是一條真正的「捷徑」。

因此,若是一個人沿著敵人的「自然期待路線」(line of natural expectation),「直接」地向他的精神目標或物質目標進攻,則產生的常是負面結果。因此,若沿著敵人「自然期待的路線」採取行動,結果只是鞏固敵人的平衡,因此也增加了他的抵抗能力。一個戰略性的「間接路線」,即透過迂迴的路徑,針對對手的薄弱環節攻其不備,將足以使敵人「喪失平衡」(dislocation),並弱化對手的優勢。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日前用趨近恫嚇的政治語言指出,民進黨若不接受九二共識,未來兩岸關係將風雲變色且「地搖天動」。(彭博)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日前用趨近恫嚇的政治語言指出,民進黨若不接受九二共識,未來兩岸關係將風雲變色且「地搖天動」。習之所以可以說的這麼靠勢、理所當然,憑藉的除了是中國崛起客觀的硬實力,這當然包括雄厚的經濟力與軍事力量。更重要的是,北京更設定了一中架構與九二共識,作為對台經貿交流與放權讓利的政治前提。言下之意,假如民進黨未來執政不接受此一框架,中國將挾其物質力量,對台啟動心理威懾、軍事嚇阻與經濟制裁等懲罰性作為;這些由物質力量所構成的兩岸關係內涵,正是北京所設定的「自然期待路線」。

相對於中國在物質條件下的絕對優勢,台灣自然無法在中國所設定的遊戲規則與戰場下進行博奕,否則豈有戰略高度可言。從現實的角度思考,在兩岸關係的多方博奕互動中(包含了美中台、紅藍綠等大小結構),台灣與民進黨始終是資源、訊息較弱的一方,除了承載較多層次的制約因素外,更必須承擔較高變革風險與社會成本,因此直接路線或正面對抗只會耗損自身有限的資源,終將陷入較為不利的處境。因此,唯有善用自身的相對優勢,採取戰略的間接路線,才是台灣的最佳策略,而蔡英文近日的談話正在展現這樣的企圖。

蔡英文唯有善用自身的相對優勢,採取戰略的間接路線,才是台灣的最佳策略。(資料照,記者陳志曲攝)

什麼是台灣的相對優勢呢?台灣得天獨厚的地緣政治與中國有所區別的政經制度。就國際體系而言,主要涉及美國的全球戰略的調整、亞太安全的佈局以及美中關係的互動;美國近期重返亞洲的政策。由於台灣擁有特殊的戰略地位並實行民主自由的政經制度,台美之間的民主戰略同盟儼然成形,這使得台灣追求自身國家安全利益時,如何讓華府理解台灣的各項外交與中國政策的主張,建立彼此的互信基礎,應該是台灣外交政策的重點。

這也是蔡英文表示「民進黨的兩岸政策核心與原則是維持兩岸和平現況,因此民進黨應該不會採取破壞兩岸和平現狀的政策,以維持兩岸和平穩定發展」、「民進黨肩負維護台海和平的國際責任,會持續鞏固民進黨與美國之間的互信,以確保兩岸和平發展的正面因素」談話的背景。這意味維持現狀雖然未必是台灣的最佳方案,但應該是平衡美中台三方利益的次佳方案。這自然是一種間接戰略的展現。

公民社會意識抬頭、太陽花學運爆發與第三勢力崛起的當下,台灣的民主政治又有了新的昇華內涵。(資料照,記者陳怡靜攝)

此外,相較於中國威權政體由上而下的決策模式,以及透過國家機器操控意識型態與一言堂的作為,民主化、多元主義、批判精神才是台灣政經制度的價值所在,特別是公民社會意識抬頭、太陽花學運爆發與第三勢力崛起的當下,台灣的民主政治又有了新的昇華內涵。台灣或許不具備與中國進行物質性對抗的條件,但是更應該運用自身豐沛的軟實力,在兩岸關係與推動中國民主化等議題中有所作為。

由於中國恐懼台灣的民主力量將穿透其政經秩序並解構兩岸關係的基本架構,才會將多元價值視為洪水猛獸,並冠上「法理台獨」或「和平演變」之惡名,蔡英文表達「過去幾年人民對於國民黨政府在處理兩岸關係上,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把兩岸關係國共化。」這不僅直接點出現階段兩岸關係的瓶頸,同時也提出了建設性的解決方案,意即「民進黨的兩岸政策承諾,在於維持兩岸和平穩定,同時保有台灣民主價值與未來自主性。」

相較於習近平對於九二共識的蠻橫恫嚇,以及在一帶一路與亞投行的炫富利誘,蔡英文的說法,就是直取對手的薄弱環節使其喪失平衡,同時也擴大了台灣的戰略價值。

(民進黨前中國事務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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