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士博

史明先生的紀錄片「革命進行式」已經上映(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2Y4z2o6288&feature=youtu.be)，引來了不分世代與族群的關注。台中《溫度》月刊總編輯蔡佳勳在觀賞後指出：「史明的故事不僅在於他的革命精神令人尊敬，爭取台灣獨立的目標使人追隨，更重要地，是他驚人的堅持和自我要求，一種似乎已經失落的精神，使他即便脫離立場和理念，他都不只是一個革命家，而是可以作為這個時代，『堅持理想』的同義詞。」

由於史明近一世紀的生命經歷橫跨了中、日、台、歐、美，所以不管是文字或者影像的紀錄，能夠付梓殺青實難，更也得歸功天命與時運。二○○九年史明意外在日本昏迷了五天，最後才轉送回台靜養。可以想見的是，倘若當時發生任何不測，那麼自二○一二年陸續出版的《實踐哲學：青年讀史明》、蔡瑞月文化論壇「史明歐吉桑：革命百年」、《史明口述史》、《左翼民族》、《台灣人四百年史》（校訂版）與這部紀錄片「革命進行式」都將難以完成，台灣獨立運動史也將會出現一大段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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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雖然挖掘歷史事實是訪問者與閱聽者共同期待的目標，但是當史明歐吉桑的生命紀錄由無到有，迄今也已經有複數的材料彼此交涉、互文之際，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在於：閱聽者究竟要用什麼態度面對不同文本的內容差異呢？大抵來說，受訪者經常會因為（1）記憶的誤植、（2）訪問者刻意的誤導、（3）當時事件中即已存在的誤解、（4）受訪者難以言說的無奈等因素，使得訪談紀錄與歷史事實之間出現落差。而「革命進行式」的精彩之處，在於陳麗貴導演讓不同的聲音在影片中出現，進而創造了一個不僅僅只有史明，而是由史明向外延伸的、整體交織的時空感。

因此，比起汲汲營營追尋口述史與紀錄片之間的斷裂，我更驚訝紀錄片導演忠實呈現了史明先生的衰老與缺憾，從平賀或其他人物的描述可以得知：史明終究是人，他有其超越亦有其無法超越的部分。然而，也正因為影片並未避諱、閃躲，才能讓史明歐吉桑得以在紀錄片的末段走下神壇，在光明與陰影，輝煌與挫敗中恢復成為一位活生生的、完整的人。（作者為史明口述史企劃協力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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