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過度公關」會讓戰狼收斂或更囂張?

拜登、習近平首次通話,除夕談了兩個小時。拜登在推文指出:「我今天與習主席通話,祝賀中國人民農曆新年,也談到對中國經濟行徑、侵犯人權和脅迫台灣的關切。我告訴他,當有利於美國人民,我願意與中國合作」。隨後,川普之煽動叛亂彈劾,在參議院宣告落幕。接著,昨天拜登在CNN專訪指出:做為美國總統,他必須大力反對北京對台灣的侵略,這當中包括香港議題,以及反對習近平對維吾爾族人做的事情。

拜登延續川普對台灣的支持,當然有其正面意義,但也凸顯了台海情勢的危疑,值得吾人當心。防疫的成功故事,晶片的護國神山群,令國人同感驕傲,但在維持防疫成效與經濟動能的同時,更要意識到這些台灣打國際盃的能量,也是北京處心積慮要摧毀的標的。最近,外交關係協會(CFR)的「美國、中國與台灣:預防戰爭的戰略」報告指出:台灣逐漸成為最危險潛在戰爭引爆點,如台海開戰,美、中與其他大國都可能捲入,拜登團隊必須記得,美中戰爭最有可能就是在台灣議題上。不過,該報告仍建議,華府申明不試圖改變台灣地位。而在台海現場,台灣地位的不確定,導致北京的一中原則在國際橫行無阻,正是危機的根源所在。繼續讓北京胡謅「台灣問題是中國內政」,只會不斷累積國際管控台海風險的成本。

而在上述強硬表態之外,年初一拜登伉儷在推特發表影片(這給人一種家族意象),祝賀農曆新年快樂。他說:我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譴責針對亞裔美國人和太平洋島民的種族主義和仇外情緒,並指示聯邦政府在我們所做的一切事務中推動種族公平。令人納悶的是,亞裔、太平洋島民卻被連結到「牛年提醒我們要有韌性和毅力」。將華人牛年的意象,涵蓋亞太地區,難道是潛意識裡自我譴責,卻漠視中國更嚴重地壓迫亞太國家嗎?這會不會默認了亞洲惡霸的角色?相形之下,馬克宏將農曆新年此一文化遺產連結到中、韓、越等亞洲國家,並以法語、漢語、韓語及越南語向慶祝農曆新年的人們拜年,相對淡化了亞洲惡霸的角色。

美國重返亞洲,很重要的基本點,在於深入了解亞太的複雜與矛盾。以漢字文化圈的刻板印象來當觀察點,很容易掉入北京所期待的慣性思維。其實,現在的亞太國家紛紛走上現代化國家之路。過去大多數亞太國家,長期以來受到封建中國霸凌,朝貢制度成了中國與亞太國家的關係結構,近數十年隨著中國經濟與軍力的快速成長,「天威難測」的壓力則令亞洲國家備感侵門踏戶威脅。如果說封建中國著重的是象徵性的朝貢,現在的共產中國卻正以船堅炮利戰狼出征。香港這個中國與世界的界面,疫情期間遭北京加緊內地化,意味著亞太國家越來越確立的差異性,不容於「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的一元價值系統。

在本國譴責種族主義、仇外情緒,卻忽視中國在亞太地區甚至全球範圍的帝國主義行徑,難謂明智。除了衝撞第一島鏈、南海軍事化,中國在湄公河上游建造大壩,危及泰、寮、越、柬等國七千萬人生計。民主國家支持的組織「太平洋島國論壇」(PIF),由於中國積極介入而矛盾惡化。遑論香港事態、新疆事態所凸顯的,中國已成「一個完美的獨裁國家」,而且正在對外輸出「國家治理的高超能力」,企圖鯨吞蠶食民主世界的疆域。去年底,北京「抵制洋節」,打壓基督教會、發佈聖誕節禁令,達到高潮。而教廷與中國續簽「梵中主教任命臨時性協議」,拜登祝賀中國牛年春節,共機則春節襲擾台灣無休。習近平吃硬不吃軟,拜登有競爭有合作,且看誰牛年行大運?

二月一日生效的海警法,授權中國海警船得以對在中國(認定的)海域動用武力。此舉,簡直是灰色地帶戰爭的另一種型式,擴大了對台灣西南空域的襲擾常態化、「採砂船」進犯台灣海域等衝突邊緣策略。牛年,美國新政府剛暖車上路,中國摩拳擦掌部署戰略競爭優勢,首當其衝的亞太地區,即將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以往四年,川普向北京針鋒相對、戰略日益清晰,拜登也許另有戰略思維,但務必不亢不卑,以免無意間刺激了習近平的胃口。善意示好未必是壞事,但讓對方接收到錯誤的訊息就不是好事了。除夕通話,初一拜年,藏青色服飾選擇,紅色靠墊的中國風花紋與青花瓷,「過度公關」會讓戰狼收斂或更囂張,大家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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