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共和國》城仲模/對台灣民主轉型成功政績將永被欽仰懷念(下)

前總統李登輝(中)二○○八年結束訪日行程返國,前司法院副院長城仲模(右二)等人前往機場接機。(資料照)

城仲模/台灣法治暨政策研究基金會董事長

四、台北市李登輝市長因為經常閱報看到仲模的撰文專論以及不少人談起了我,才請我參與第一屆台北市選罷會,俟確實觀察到我的專業、勤快、單純援助選務法規等的建制,而不拖泥帶水、分心旁鶩涉入其他;乃於他奉命赴台灣省政府主政時,指定仲模同往南投,雖曾有小挫折,仍在「堅持硬要此人」後讓我得以成功順利借調省府。在此期間亦明確驗證這個壯年人是可用的,所以,開始傾向重用、凡關鍵性大案都要我參與審查或負責召集報上府會,且每當案情繁複、發言踴躍後,經仲模慎重訏謨斟酌如何終結發言,其內容就成為李主席擇裁的結論。就在如此順暢配合、逐步扭轉省府長久以來略帶停滯性官僚作業,李主席恰正專注於八萬農業大軍再深入分項執行時,大傳媒體傳出了蔣經國總統蒞訪李主席大安會館的消息,進而確定了副總統的提名。繼之,我被留在省政府續做「資深省府委員」,以迄被提名北返參與考試院第八屆之組成、浸淫在文官院考銓業務人事組織總樞紐之政策形成核心考試委員之職責裡;在這段時期間,李登輝先生曾有二次意欲把仲模推薦提名到法務部擔任部長,甚或低就法務部政務次長之職位,均遭KMT秘書長、行政院長(前後同係李煥先生)否決作罷。嗣司法院第五屆大法官屆期,我轉為第六屆司法院大法官,其間曾奉調轉任法務部長、再調回司法院擔任副院長─大法官兼副院長等的崎嶇顛簸。在這一段不算短的時期,又逢我生命過程中最珍貴的時段,除了法務部長是獨任首長、須負責政策及執行的成敗之外,其他,從省府委員、到考試委員、大法官等,均悉合議體制,由不得個體運作政務、發揮智能、貢獻社稷。

五、李登輝先生擔任副總統期間,僅能一心一意聽命、尊奉經國先生的旨意或提供垂詢時之參考意見;這段日子裡,副總統的自我修涵─閱讀和多元聽取多方民間心之所向,最為扎實、忙碌;也是我內外書籍、雜誌、學刊、報紙研閱最頻繁的時期,因為李先生隨時都會遞交幾冊書讓我研讀,然後指定撰寫相應真相報告和真意陳述;我個性也從未開口向他要求任何職位,更未像其他「官場裡」禮贈貴重物品。我被繼續滯留在南投竟達五年多的時光,是進退維谷、莫可奈何的尷尬時段。嗣李先生擔任總統,心想積極栽培、拉拔我之時,又面對極端政情、民情及國際情勢的洶湧澎湃、集聚在李總統身邊的新人也多了起來、七嘴八舌之間難免影響抉擇方向、KMT黨中央及行政體系的極度保守、封建官僚氣息併行發作;而最要命的可能是仲模自己的愛台思維、台灣優先、故鄉第一的情操,一點也不鬆弛,在報章雜誌上的深論細說、在各大TV台的專訪議論,充分為新時代所趨做了完全的、客觀的、正直的表述,而且,個性耿直、不伎不求、自信自尊、厚道不阿、不慕榮利、絕非可操控的乖乖牌;可能讓總統在未來黨政通盤安撫穩定之時,尚有不少的顧忌。最鮮明的事例,應是從法務部到司法院的這個人事案上:李總統已信誓旦旦要仲模放心籌組新氣象的司法院,並策劃司法改革重大案件的基本構想,可是,最後面諭:有人已在中國國民黨完整訓練出身,並已在司法院廝守近三十年,你(仲模)以一個與黨無關聯且是被KMT登記有案的人而言(黃信介等高雄事件之審判定刑,有八○一位大專教授具名簽字譴責,仲模嚴拒署名乙事),還是屈就一下,情勢很快就會改變…。事實上李總統還是為了更大局勢的寧靜、和緩善引,直至他政權和平交接,仍然掛意該件事在心頭。

六、事實上,總統蔣經國精挑細選下指定李登輝先生做他的副手,是一著極高超、深謀遠慮的決策棋藝,因為論人品、學識、農經專業、氣宇長相、農復會時全台走透透、日英語外文能力、國際關係的接觸、暢通、家居背景、宗教信仰與大老們一致的荐舉,李先生都是被排名於前茅。對於政權的交付、未來台灣的國內外走向、國家穩健繁榮發展,已呈非他莫屬的境地。

至於仲模所最佩服、尊敬的人─李登輝先生,非常感謝他為台灣的民主轉型及循序漸進「寧靜革命」(是相對於暴力流血革命)的方法、手段之抉擇及堅毅如武士般英勇軒昂事蹟,讓「台灣」「Taiwan」在日美歐澳等國際間出人頭地、揚名世界;並被崇隆尊稱為「台灣的民主先生」。只是有一點未竟之事工,叫人為他留下多少的惋惜:李登輝先生自一九七一年秋初加入KMT,未久,即晉級中央委員而至中常委,由台北市長、台灣省主席而躍昇為副總統、成為國家元首,近三十年間,按理應有意識到運用相當充裕的時間、能力去栽培、訓練、觀察、付予重任,鼓勵培養年輕菁英以接續台灣無限歷史的長河。時至今日,回首瞻視,李登輝先生提拔的政治圈內人士,中央五院及KMT黨部裡頭都有,但實在為數不多,且其中多人已被史實驗證不只沒能「克紹箕裘」,甚至「背道而馳」;就以「司法改革」這一著棋而言,天秤上的兩邊─司改是國家重要政策與KMT黨意人選的要求,何者為重?李先生顯然是冒險的賭上了後者,結果造成了其後社會普遍的憾喟。

作為「民主之父」最讓我信仰崇拜的台灣政壇哲人先驅,沒能特別注意到後起之秀的積極提攜,以撐起李登輝先生為台灣所做豐功偉業的續詔大纛,致使往後日子,一片空虛幻渺之感,這是任何關心台灣要在未來國際政治環境裡更求躍進時,最感沮 喪的一件事。幸虧,李登輝先生離開公職後,創辦了「群策會」及「李登輝學校」,邀約了無數台灣學界菁華,振筆撰述及講座授徒,讓台灣的民主、自由、法治及人權捍衛得以在青少壯年間繼續潛移默化、流傳於社會鄉里民間,當作台灣民主先生精神意境永不熄滅的台灣政治「光明之燈」。(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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