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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令方
學期結束後農曆年前，學校、醫院、公司行號都會舉辦尾牙／歲末聯歡之類的活動，教職員工都受邀，有些單位可自由參加，有些單位還要強制簽到，缺席者需要提出理由。原本是歲末歡樂的聚會，但已經造成教職員工在私下抱怨，成為又愛又恨的活動。因為活動的安排呈現很多問題，其實展現的是長官們不自覺的「父權權力的傲慢」。怎麼說？
組織單位的尾牙／歲末聯歡備受詬病之處，近幾年媒體已經有多項報導。在此，我非常同意林煜軒醫師在二○一七年一月十五日在自由時報發表的文章，指出：「尾牙真正的『傳統』，是老闆作東以豐盛的一餐，感謝員工一年來的辛勞，宴席間的表演當然更增添歡樂的氣氛。但曾幾何時，『傳統』上應該享受招待的員工們，紛紛反客為主，利用下班時間挖空心思、加班排演，在尾牙的表演娛樂老闆們。…勞動部認定：下班時間全體員工都要參加的尾牙，依法老闆應發加班費。」
林煜軒醫師的呼籲，當時並沒有受到重視，因此我今年還要出來再說一次。
一位在中學教書的朋友指出，每年學校的尾牙，好像是在幫校長做人情做面子，全校老師都要簽到。五點半下課後負責招待的老師等上百位來賓到場，外賓簽名彼此相互介紹，上台致沒有人要聽的空洞勉勵詞，等開動吃飯時已經晚上七點了。教職員工在台上表演時，下面長官根本沒在看。校長長官們一桌一桌去敬酒。台上表演的新進老師，連口熱菜都沒辦法好好吃，真的很可憐。
這不僅發生在中學，也發生在大學及醫院中。負責表演的老師，都是被上面指派，由那些剛到學校任職，不敢說「NO」的資淺新進老師擔任。新人都不敢拒絕，只好利用下班時間去練唱，為了要讓長官有個「聽話、熱心公務」的好印象，有些老師下班後還要花時間製作道具，有時為了團隊外型一致，還要花錢置裝。這些額外支出的時間與費用，都是自己默默付出，額外加班卻沒有加班費。
我也聽過，有很多長官被公司要求要捐贈抽獎禮物。有男性長官提出要求，抽到他提供的禮物，要與他嘴對嘴共食一粒草莓。若是中獎而在同仁笑鬧中拒絕的女性員工，還被長官酸「太保守！不夠開放！」這種情境下，誰敢「不解風情」地指出，這是「性暗示」？
尾牙／歲末聯歡會由教職員工上台娛樂在座的長官老闆，大家都認為是「傳統」。但我要指出，這個傳統本身就是非常「父權」，長官最會在日常職場上使喚年輕的男女教職員以及助理去做職業範圍以外的服務。這就是「父權權力的傲慢」。尾牙／歲末聯歡應該是長官老闆們付出的教職員工的感恩會，不是「加班會」。
（作者為高雄醫學大學性別研究所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