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今年選舉狂潮的背後

今年選戰之初原本氛圍平淡,後來因為特定候選人網路造勢成功,選情快速沸騰,使得這場地方選舉的熱度與規格竟不下於總統大選,激發出民眾高度參與的熱情。民眾重視與參與選舉,是民主政治良性發展的表徵,但不必諱言的,此次選舉熱潮之中,卻充斥著是非對錯的混淆,公然造假,網路霸凌,以及中國網軍扮演幕後黑手等,在在衝擊民主的基本價值與社會良善的道德觀,甚至影響國家安全,讓人不能不憂心。

首先,此次選舉造謠與假新聞氾濫,且以網路衝量方式,令民眾惑於駭人氣勢一時難辨真假,可說已淪為一場事實與謊言的戰爭。其中最惡質的案例在於,明明這二十年來高雄的進步有目共睹,公共建設一日千里,城市形象脫胎換骨,煥然一新,卻被貶抑得一無是處。誠然,高雄建設有成,乃是執政者的本分,不能獨攬其功、得意忘形,民眾更不必對民進黨感恩戴德,非要支持民進黨不可,但是進步中的高雄卻被加諸「又老又窮」的污名,民進黨執政績效反成了反對黨口中的暴政,且夸夸其談翻轉高雄,成為全台首富,卻提不出有效具體的政見,這種潑髒水、亂扣帽子的競選手法,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人們常說邪不勝正,事實勝於雄辯,但是,此次選舉有很多謊言、假新聞,例如吳敦義時期愛河的水可以生飲、又甘甜的鬼話,都能在特定媒體護航下一再播出,也吸引特定群眾的盲信;在資訊不透明與造假的情況下,民主政治的公平競爭價值是否還能存在?

其次,此次選舉突現一股狂潮席捲全台,捧出一位新教主,仿如國民黨奪回政權的救星,大大振奮了處於低潮的藍營群眾。這股狂熱的潮流,崛起於網路的衝量造勢,再由虛擬世界迴映到真實世界,居然熱潮不減,幾場造勢活動人山人海,旗海飛揚,顯然成功之處不只是操弄手段之高明而已,背後必然有更深層的結構性因素所致。深入探究,首先乃屬那種不管執政者政績再好,仍對長期執政感到不耐,想要換人做做看的心理。再者,更多的民怨則來自反對年金改革的既得利益階層,及反對轉型正義,認為過去就過去了,不必追究真相的老舊勢力。這兩股力量加上仍對威權時代抱持懷念,及對李登輝推動本土化與民主改革充滿不安全感的特定族群,匯聚而成的激進勢力,在國民黨完全在野之後,此次似乎找到依託的對象,而像火山爆發般噴湧出來。在特定候選人的造勢場合國旗與愛國歌曲,甚至軍歌交融的亢奮場景,不就是這股已經邊緣化的極端勢力再度被喚醒的意象嗎?如此的現象可能激發台灣社會與族群的矛盾、仇恨,對民主與台灣主流民意顯然是一大負面衝擊。

尤有甚者,一項重大警訊則是中國網軍的介入。中國介入台灣選舉的手段日益精緻細巧,資金乃是透過台商或特定組織間接交付,或者在台直接培植代理人,操控黑道作為組織動員的後盾,最近則升級為網路部隊加入戰局。尤其,網軍透過假帳號由境外滲入台灣多數社群網站及群體,散播假新聞,進行網路霸凌,製造網路聲量,有計畫地哄抬其欲塑造的偶像神祇,進而翻轉整個選舉結果,使之走向被中國吞併的路上。中國網軍入侵的明顯徵兆,則是政治人物或網紅的流量竟然可以衝上數百萬、上千萬,而留言更是成千上萬辱罵幹譙本土政治人物或支持本土的各界代表。這種網路作戰的規模與用語迥異於台灣本土的常態與習慣,不是來自台灣唯一敵人的中國網軍,難道還有其他國家大規模的網民無聊來鬧場嗎?

選舉是民眾賦予執政者合法性與正當性的重要儀式,儘管政治立場不同,政黨偏好有所差異,所有的競逐者在選舉過程中不免使出渾身解數,奇招盡出,求取勝選。但無論如何,民主的基本價值與國家利益卻不容破壞糟蹋;最重要的是,台灣在本土化與民主化之後,本土認同與民主價值已經成為永續生存與發展的根基,實在不能在一次選舉中遭到政客的摧毀。爭奪權力固然重要,但捍衛民主與國家利益,才是二千三百萬人生存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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