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政男
台北市長柯文哲，最近因把競選卡車開進台北市的公園而遭罰款，事發以後他說「該修法了！」引發議論，其實這是典型的「柯氏反應」，也就是「我怎麼可能犯錯？一定是別人的錯！」
審視柯文哲從政歷程可以發現，這類「柯氏反應」俯拾即是。2011的愛滋器官移植事件，是「器捐制度太爛」；2013的國科會補助款弊案是「制度設計錯誤」，而他被多方約談是「選擇性辦案」；大巨蛋問題解決不了，乃因「按照目前法令，大巨蛋解約以後就是爛在那裡」；台北市府團隊成員走了二十多人，因為「該走的都走了」；北農總經理吳音寧不進台北市議會接受質詢，可見「未來必須修改制度」。
審視柯文哲從政歷程可以發現，這類「柯氏反應」俯拾即是。（資料照）
柯文哲政治性格的主軸是自戀，而極端自戀者的特點之一就是「我怎麼可能犯錯？一定是別人的錯。」第二個特點是「你怎麼可能比我優秀？我是世上最好！」柯文哲為什麼提出「兩岸一家親」？因為「藍綠兩岸訴求都不符合台灣利益」。為什麼取消重陽敬老金？因為「藍綠都在政策買票」。為什麼一上任就打出「五大弊案」？因為「馬英九與郝龍斌都在亂搞」。為什麼標榜節省台北市預算五百多億？因為「你們都在官商勾結亂花錢，而柯文哲沒有朋友」。
極端自戀者因為習慣貶低別人與墊高自己，站上政治舞台後容易散發「救世主來了」的領袖魅力，吸引普羅大眾，而柯文哲在2014首次參選，非但如此，連許多社會菁英都眼睛一亮，認為「台灣政治有希望了」。只是，四年過去了，柯文哲卻讓許多人失望了，究其原因，若從政治性格來講，乃因他依然跨不出「自戀的蛋殼」，而之所以守住這個蛋殼，乃因他靠著操弄網路民粹那套技術，依然在年輕族群吃得開。
柯文哲從政的初心是因「被國民黨追殺」而想要復仇，因為那對他的自戀性格是一種重傷害；當選市長，「從台大醫院直接走進台北市府」，助燃了自戀之火，讓他更加不可一世，於是有一度屢屢在鏡頭前發飆、怒罵，旁若無人；等到漸漸發現，因為政績平平又口沒遮攔，支持度開始下滑，便學會在表面上藏起自戀的鋒芒。
柯文哲最近說「許多台女不化妝就出門嚇人」，這類離譜發言四年來比比皆是，一部分原因是他欠缺敏銳的同理心，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衝動浮現，就會亂講話。前一陣子民調下跌之時，因為擔心連任失利，他比較可以管住自己的嘴巴，而最近民調又攀升，當然就繼續肆無忌憚了。最近又說「台灣只是美國架上的商品」，完全不顧台灣人的感受，也是如出一轍。
要超越自戀性格只有一個方式，那就是利他，亦即在追求公眾利益的過程裡，讓誇耀自己的衝動找到正面出口，因而昇華。柯文哲本來有這樣的機會，可惜他因為擁抱網路民粹而錯失了。他的凡事節省是錯誤的，因為沒有重大建設，當然也就不花錢；取消重陽敬老金是錯誤的，因為台北市的老年福利沒有因此做得更好；他無法與人共事，下屬紛紛出走是錯誤的，因為難以廣納人才；他的「兩岸一家親」政策更是錯上加錯，因為討好中國，不敢冒犯，只會讓對方瞧不起而得寸進尺。
幾個月前，當柯文哲的連任民調下滑，甚至被國民黨的丁守中超越的時候，他難得展露謙遜身段，考慮檢討施政方向，可惜後來因為網路宣傳掀起另一波熱潮，拉抬了民調，也就錯失這樣的機會，這是柯文哲的不幸，也是台灣的不幸，因為他錯失了成為偉大政治家的機會，而台灣很可能接下來就會出現一個政治上的自戀強人。
柯文哲連任台北市長之役，目前看起來形勢不錯，如果到了明年三月，他那套操作網路民粹的手段依然奏效，那麼勢必會參選2020總統大位。指控柯文哲仲介法輪功器官移植的葛特曼曾說，「年輕人不該崇拜政治人物」，這是他台期間所講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話。川普也是自戀強人，但川普的民粹基礎來自中老年，而非年輕族群，反觀柯文哲，他竟然能鼓動網路族群，讓他們宛如粉絲一般崇拜他。如果柯文哲真的站上領導台灣的位置，然後又自戀地宣稱「要像哥倫布航向新大陸」，只怕台灣不曉得會被帶向何方。
（作者為精神科醫師，台大心理系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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