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李喬有一個短篇〈告密者〉,寫戒嚴體制下一個抓耙仔,告密來告密去,到後來自己發瘋起了,小說家鄭清文的〈三腳馬〉則寫政權更替的游離份子,怎樣在權勢庇蔭中扭動、掙扎,不是人的樣子。
在威權統治的社會〈告密者〉這篇小說,帶有諷喻,其實是某種批評。手無寸鐵的小說家揮舞著語言的武器,留下某種見證。
轉型正義,這也是要面對的問題。
戒嚴時期,台灣遍佈告密者。「保密防諜、人人有責」,在這樣的口號下,有些人被收買、驅策為告密者。
戒嚴時期,台灣大街小巷常見的標語。(維基共享)
假愛國之名,兼具某種利益取得。喜歡到處拉人入黨的黨國體制,比起它敵視的匪幫以意識形態募集同志,使出的只是利益形態的手腕。現在的黨國也一樣了。
當學生,入黨有好處;當兵,入黨有好處;在公務部門上班,入黨有好處。中國國民黨讓人瞧不起的就是滿腦子利益掛帥,盡粧頭門面、作表面功夫,政治黑金化也是這樣來的。
甚至,連馬英九都被指控有抓耙仔經歷,起底他在美國留學時的某種身分,也許,有特務血統的他,自以為是報效黨國,但畢竟不光彩。
連馬英九都被指控有抓耙仔經歷?!(路透)
戰後,在中國國民黨統治的長期戒嚴時代,文化界有抓耙仔、告密者嗎?黨政軍特國控制的文化界,應該在相當部門存有尚未被滅跡的檔案資料吧!三腳馬仔呢?
困擾作家季季半生的楊蔚,文化記者出身,是告密陳映真、害他入牢的人;被視為一代宗師的余光中也告過陳映真的密,成為一宗公案,這些都已被公開,但尚未公開的呢?
在轉型正義的課題,文化界誰是告密者?應該不是打馬虎眼、唬弄過去就可以的事。期待告密者、抓耙仔有罪惡感和羞恥感,自己懺悔?但可能嗎?誰又是三腳馬仔?隨著權勢轉向,人不像人!
台灣的文化界存在著這樣的黑暗面。假反共、愛國之名,留下一些劣跡的大有人在。面對轉型正義的課題,這都需要光的鑑照。把檔案攤開來,經由自省和他律,加以清洗,才能把過去拋棄,經由省思走向未來。
(作者李敏勇,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