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共和國》曾昭明/「國語文」的「新秦制」與台語

針對國民黨立委林德福13日於立法院不准客委會主委李永得用客語報告,包括台大教授邱榮舉(右起)、台灣客社社長張葉森、新北市客家聯盟理事長葉雲仁等多位客家團體代表14日召開記者會,對林德福提出強烈抗議。(記者羅沛德攝)針對國民黨立委林德福13日於立法院不准客委會主委李永得用客語報告,包括台大教授邱榮舉(右起)、台灣客社社長張葉森、新北市客家聯盟理事長葉雲仁等多位客家團體代表14日召開記者會,對林德福提出強烈抗議。(記者羅沛德攝)

曾昭明/天朝主義批判研究者

國民黨林德福阻止客委會主委李永得在立法院用客語報告,要求李永得「說中文」。這個事件最值得深思的,恐怕不是國民黨政治人物的慣性作為。更嚴肅的問題,或許就如廖千瑤的評論《中文闖禍,台語挨打?》所點出的,為何每次發生這類事件,都有人(特別是廣電媒體)或刻意或無意,去模糊問題,扭曲事件的本質?

一位朋友說,對某些人,「中文/華語」早已成為「神性的語言」,地位就宛如中古歐洲的拉丁文,是「有文化水準的人」認識和思考世界唯一可能與正當的媒介;而且,這種語言體制的優越地位,既不能質疑,更不可評論。正是如此,一旦爆發客語、原語受壓迫的事情,他隨即的「本能衝動」,是去找台語當獻祭的「替罪羔羊」,將事件描述為「福佬沙文主義的幽靈在作祟」。我發覺,我很難拒絕這個關於「帝國巫術學」的判斷。

我們都知道,台灣的媒體與學校運作,是環繞著「新秦制」(=「書同文、語同音」的「國語文」建制)而展開的。而且,這種「新秦制」,實際上乃是當代「中華型文化帝國主義」的基礎結構。近來,中國的權力集團,正意圖全面消滅藏族、維吾爾族與蒙古族語言;但此等嚴重的事態,台灣的天朝文人卻一直禁止討論。

無論如何,這種以「國語文」來消滅「方言」的「新秦制」,生命期其實與梁啟超發明的「中華民族」話語一樣,從倡議到鞏固為文化霸權構造,還不過百多年光景。在人類歷史,僅僅百年的事物,或許還算「幼年期」;然而,僅這一百年,已足以讓台灣的戰後世代,讓今日對岸的中國人,普遍以為,「說中文」是天經地義,「說台語」卻必然是「福佬沙文主義」。

真的要談「福佬沙文主義」,就讓我們來認真審視我們的社會吧!自由時報不是用台語書寫報導與評論,公共電視也不是主要使用台語。而我們的學校與大學呢?沒有任何一個全面使用台語授課。乃至絕大部分母語為台語的人,也沒能力用自己的母語書寫(包括作者家己)。在媒體,找不到台語書寫的文章;在書店,難以發現台語文學作品。「福佬沙文主義」,何德何能,可以與「中華型文化帝國主義」相提並論?

國民黨政治人物說「說中文」,卻未察覺到這個說法自我弔詭。「中文」實際上是不能「說」的,而只能用來「寫」和「讀」。那為何國民黨政治人物會想像「說中文」是「自然法則」?

各種漢字文本,雖然不是基於台語或客語寫下的,但原本也能用台語或客語來讀。這點,就如同古代日本人與越南人用日語或越南語讀漢字一般,沒有基本差別,也同樣隱含「音讀」與「訓讀」並存的雙重語音形態。只不過,現在被命名為「中文」的漢字,在「國語文」建制下,被帝國機器強制規定,只能用「國語」來讀。「說中文」這個怪異的語彙,正好洩漏了「國語文」建制的真正奧秘──一某種「漢字帝國主義」深層的「書寫中心主義神學」,以及隨附的以「書同文」來強制「語同音」的帝國語言建構策略。

於是,在台灣,我們就會看到,每當「漢字帝國主義」下的「中文霸權」曝露了藏身之所,有人就會隨即貼上「福佬沙文主義」的排斥性標記,補強「中文霸權」的弱點。這種置換策略的明顯源頭,至少是從天朝主義文人陳映真開始,而後變成天朝主義「左派」展開「巫毒民族主義批判」的社會指涉。究其實,這種後來在姿態上自我標記為「後殖民國際主義」的「左派」話語,在「文化政治」上 的確實意涵,毋寧該說是「中華型文化帝國主義」的附屬意識形態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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