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崑／工程師兼創業者

蔡英文自當選總統之後，民調支持度快速下降。這個當然是因為蔡英文及她的政府，在制定與執行政策時，有所缺陷。我相信蔡英文也知道要改進，問題是如何改進？是要加強溝通嗎？還是言多必失呢？是過度管理還是管理不足呢？是用人太保守還是新手缺乏經驗呢？是推動政策太躁進還是太慢呢？

每一個出差錯的事件，都可能有很多種說法，也可以做專案去處理。但是，整個政府與國家，複雜性非常高，假如沒有系統性地去改進，這些差錯一定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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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處理這個系統性的問題呢？我建議應該向兩個政治管理的總統級「大師」學習。

第一個大師是美國總統林肯。他能當上總統，可以說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果。當時的共和黨內其他總統候選人，聲勢還比他高。但是因為他們互相有很強的敵意，林肯出線當上總統。

林肯當總統時，他選的核心內閣成員，完全不是自己的親信或班底。他用的就是這幾個選舉時的競爭者。他們一開始都對林肯有所怨恨，甚至根本就看不起林肯。

這種團隊不好經營，但是它有很重要的優點。第一，他們都是很強的政治人物。實務上，不會比林肯差。第二，他們屬於同一黨，有相同的理想與願景。第三，他們不會為了官位拍馬屁或講好聽話取悅林肯。另外，這些人都會捨我其誰，很熱情地為同樣的目標努力。

林全內閣就剛好是林肯內閣的反向對照組。林全從來就不曾在民主政治上努力過，也沒有談過任何願景，更號稱是三請四請不得已才出來的行政院長。他找來的人呢，信念上假如不是因循過去，最多也只是奉命行事的「工具人」。要將蔡英文的目標當成是他們的目標，非常困難。於是，蔡英文的信念、民進黨的信念、內閣的信念、內閣閣員的信念，一層一層，自然成為難以溝通的斷層。很多內閣施政的失誤，就是在反映這個狀況。

另一個政治管理上的大師是甘迺迪。他有兩件事值得研究，一件是一敗塗地的豬玀灣事件，另一件是幾近完美處理的古巴飛彈事件。

甘迺迪為什麼會有結果截然相反的決策呢？因為甘迺迪在失敗中迅速地改變他的決策過程。

侵略古巴的豬玀灣事件，是前任政府留下來的。甘迺迪上任不久，鷹派舊官員經驗豐富，講話大聲，在討論是否應該執行侵略古巴時，一面倒地贊成，少有反對的聲音。

甘迺迪事後檢討，發現並不是沒有人反對，只是反對的聲音沒有發出，反對的理由沒有深入研究。

不久，古巴飛彈事件發生。一開始，鷹派想法佔了主導地位，內閣傾向主戰。這次，甘迺迪沒有讓大家直接討論，他把幕僚分組。一組人主和，想盡所有可能和平解決的方案；另一組人主戰，研究和蘇聯直接衝突的解決方式，以及可能後果。幾天之後，大家再來討論。

在這個過程中，甚至於有幕僚因為尋找和辯護和自己想法相反的解決方式而改變立場。大家最後討論的結果，決定以和平方式解決（也避免了可能的第三次世界大戰）。

大家都知道，做決策時，很重要的是儘可能有完整多元的資訊。可是，很不幸的，人都只喜歡聽和自己想法相同的說法，找的人也往往是附和自己的人，更糟糕的是沒有人喜歡烏鴉或是當烏鴉。甘迺迪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讓幕僚自然地有多元的看法，他就強迫幕僚去找反面的看法。最後的事實證明反面的說法是對的。

有人問歐巴馬，他是否常常在處理困難的問題。歐巴馬回答說，所有會到他面前的問題，都是困難的問題。簡單的問題，還沒送到總統面前就被處理掉了。

蔡英文現在處理的幾乎都是非常困難的工程，人們對她的期待也很高。很不幸地，現在她似乎還摸不著頭緒。上面提到的兩位「大師」，是美國最受人民敬佩的總統。他們的用人和決策過程，顯然和現在蔡英文的做法截然不同。若是蔡英文願意和他們學習，我相信未來施政必能有很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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