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誰來為台灣經濟成長添加柴火?

七月份出口終結史上最長的連十七黑轉正了,加上一些好的經濟數據出爐,台灣景氣可以確定逐漸脫離谷底。台灣經濟向上的趨勢值得期待,但是整個社會卻似乎無感,仍然瀰漫悲觀的氛圍。何以致此?吾人認為經濟基本面有待調整之外,尤要者,整個社會的互信基礎正在崩裂,從而衝擊投資人、企業的信心,對未來充滿茫然的恐懼。

傳統上,探討經濟無非從勞動力、資本、土地、技術等生產要素著手,然而,日裔美籍學者福山(Francis Fukuyama)另闢蹊徑,以社會文化的角度詮釋經濟發展背後的重要原因,認為經濟生活與文化生活是分不開的,只有那些擁有較高信任度的社會,才有可能創造較穩定、規模較大的企業組織,在新的全球經濟中具備競爭力。在此,福山點出「信任」在經濟體系裡的重要性。事實上,信任之於資本主義,就像資本之於市場,是體系順利運轉不可或缺的要素。換言之,資本市場的遊戲規則除了建立在法令、制度的監管下,更重要的是必須具備互信的基礎。

可以說,信任是社會共存的支撐,也是市場交易的文化機制,若無信任做為基底,市場交易恐怕會恢復到以物易物的原始狀態,即使沒有如此極端,也必須耗費很多防止詐欺行為的經濟成本;若具有高度的互信,交易將可節省鉅大成本,市場運作會比較順暢,經濟往往也比較發達。由此可以推論出︰先進經濟體必然具有高度的社會互信;反之,缺乏互信的經濟體系不太可能有長足的經濟發展。或許有人將信任視為陳腐老舊的觀念,認為只要有完整的法令規範與有效率的執法者,即可確保市場運作無礙。然而,從古至今的金融風暴,尤其近年爆發的金融海嘯、債務危機,大抵是人們罔顧信任的價值,受到貪婪之心驅動所帶來的經濟浩劫。尤其在網路時代,如果缺乏高度互信的文化機制與社會資本,虛擬交易的進行將如叢林中的搏鬥。例如P2P網路借貸平台能滿足創業者的資金需求,但也充斥詐欺與倒閉的風險。所以信任不僅在傳統經濟範疇,在網路經濟的世界中依然是維繫體系的重要支柱。

再來檢視台灣,整個社會的信任基礎似乎正在快速崩壞。過去,這種信任是建立在人與人之間的淳樸聯繫,厚植在幾十年經濟發展所建構起來的商業文化之中,如今卻顯然受到嚴重的衝擊與質疑。信任的塌陷在勞資關係最為明顯。華航工會罷工抗爭的訴求,官方、資方照單全收,完全放棄協商談判,恐將引來有樣學樣的骨牌效應。而勞工休假議題,如七休一、一例一休或二例的爭論,其實,各種產業的特性不同,勞基法是傳統製造業的思維,有僵固的工時,但先進的產業,無論是服務業或網路,均以責任制為特質,卻要被過時的法規綁在固定的工時與休假日,不但無助於勞工權益的增長,更使產業競爭失去彈性,陷入僵固的框框。尤甚者,週休二日已無爭議,卻在休假的細節規範上形成無法妥協的對抗,激化勞資的矛盾衝突,捨本逐末,令人匪夷所思。

勞資關係是產業發展的重要一環,最近的抗爭氛圍不但強化,且有由個案式抗爭升高為階級對抗,由點擴散到面,手段日益激化的趨勢。此舉固然可以爭取勞工的短期權益,但彼此的互信基礎幾乎蕩然無存,恐將引起投資者的疑慮卻步,造成經濟下滑,產業停滯,裁員減薪的惡性循環,導致勞資雙輸。台灣經濟正出現好轉跡象,但是勞資的信任感卻在瓦解,尤甚者,執政者對於勞資關係表現出明顯的傾斜立場,如此一來還有誰能重建社會的互信,創造穩定的勞資關係,為台灣經濟成長添加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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