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勇敢面對這個爛攤子

海軍金江艦誤射雄三飛彈,造成一死三傷不幸事件,蔡英文總統將之定位為目無軍紀、人謀不臧,是系統性失靈。所謂系統性失靈,意指這是一連串失誤所導致,背後反映的則是長期積弊的爆發,因此需要進行深切檢討與改革。但是導致系統性失靈的關鍵肇因是什麼?能夠坦誠面對並有效處理嗎?這才是最最核心的問題。

新政府上任後,面對百廢待舉,蔡英文總統昨天在三軍五校畢業典禮上宣示要大刀闊斧進行國防改革。 (記者張忠義攝)

毫無疑問地,新政府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造成這個爛攤子的責任絕不在現任者,但是這個爛攤子在五二○之前已經存在,也就是說危機早就潛伏,何以五二○過後才一個多月就事態萌生?是運氣超級不好?或許有這個成分;然無可諱言,是否這個系統在權力轉換的過渡期間新添了促進危機爆發的因子?此一可能性恐怕也不可輕忽。

要誠實面對軍隊系統性失靈的根源,先治標是必要的,所謂「精準武器控管」、「制定更嚴謹操演準則」皆屬之,但光治標是不夠的,若要治本,就不能迴避「役期縮短」以及「募兵制」匆促上路的政策問題,前者在陳水扁總統手上推動,後者在馬英九總統任內實施,檯面上的兩大政黨、主要政客都有責任,所以誰也別想推諉,全都是造成國軍系統性失靈的元凶。

有關義務役的役期縮短,公開首倡者是二○○四年二月當時在二度競選總統的連戰,他宣稱現行一年八個月的服役期,可以縮短為三個月。此議一出,當時在執政的陳水扁政府則是從二○○四年開始每年固定縮減二個月役期,到二○○八年交棒時,義務役役期成為一年。一年的訓練要具有備戰的能力已經非常勉強,但馬英九政府接手上台後,隨即宣布要以四至六年為期完成全志願役,並逐年擴大募兵比例,八年下來,在選票至上、國防其次下,全然忽視台灣人口結構已經快速變遷的現實,終至積重難返。

去年,馬政府的國防部已經發現到二○一六年底的志願役士官兵估計是十五萬人,將連最低兵力員額需求(約十七萬到十七.五萬人)都不到,更別談編制員額為十九.六萬人,於是臨時公告續徵八十二年次前出生的役男,以彌補兵力的不足,但同時又宣布八十三年次以後役男服四個月的軍事訓練役政策不變。

屆此,這個爛攤子的本質已經具體浮現,那就是:一方面募兵像看天田,足額非操之在我,而且隨少子化問題難解,能否維持一定編制的打擊部隊,只會日趨嚴峻;另一方面徵兵卻只有四個月訓練,技能與專業嚴重不足,待其退役後,兩年內接受五天教召,萬一發生戰事需要,主要負責海防守備,以最起碼要一年的訓練歷練,這樣的後備部隊能否堪用,可想而知。如何解決這「兩頭落空」的最壞可能?正是挑戰所在。

以這次出事的金江艦而言,海軍目前的說法是艦長才到任一個多月,事發時在開會,當天上午十點該艦預定要「甲級操演」,這是海軍艦艇、單艦的年度驗收,按照機制,是應該有多重長官做監督運作,但肇事中士卻告訴檢方:「服役三年多,頭一次遇到甲操」,太過緊張,因此在上午八點多僅一人在場就先接上火線,以確認系統有無問題,結果切換錯誤導致憾事。從兩造的敘述中,應可發現這恐怕不僅是監督機制有瑕疵,可以一語道盡。這些年的志願役是否兵員充足、素質整齊、訓練到位,都是全面募兵制能否順暢走下去的重大考驗。

新政府上任後,面對百廢待舉,蔡總統昨天在三軍五校畢業典禮上宣示要大刀闊斧進行國防改革,就此,我們深抱期待,但也要提醒:人,也就是兵制的問題要先勇敢確立,而後才能依序闊談國艦(機)國造與國防工業等改革事項,否則再自主與精良的武器與載具製造出來,若缺乏稱職的兵員來操作,誤射雄三打死自己的漁船船長,不就是最殘酷的示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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