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阿以問題的變與不變

阿以問題會變,卻只是參與其中的角色會變,問題的本質與其意涵,即「以色列就是要佔有巴勒斯坦」、「聽美國與以色列的話」、「不聽話就是恐怖分子」,目前是不可能有所改變的。觀察阿以問題雖然有很多複雜面向,卻又有一些面向讓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有解決方案。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

在美國主導之下,近期阿拉伯聯合大公國(United Arab Emirates)與巴林(Bahrain)先後承認以色列,同時簽署所謂關係「正常化」協議。諸多新聞報導定義這是西亞歷史的重大轉折點、分水嶺,更認為西亞世界將邁向和平的道路。但是近幾十年來,阿拉伯與以色列的衝突都找不到解決方案,難道會因為一場美國主導之下的協議簽署、外交正常化(還得先問什麼才是「正常化」的標準)畢其功於一役?此外,這樣的轉折點、分水嶺,又何以是往「好」的方向發展?難道沒有轉「壞」的可能?「好」與「壞」、「和平」與否,又是以誰的標準來判斷呢?

日前美國國務卿龐皮歐(Mike Pompeo)前往約旦河西岸(West Bank)與戈蘭高地(Golan Heights),遭到敘利亞與阿拉伯國家聯盟(Arab League)抗議,龐皮歐的造訪對於敘利亞與巴勒斯坦人來說,是具有政治意涵的挑釁。1967年6月的「六日戰爭」(Six Day War)中,以色列不但戰勝埃及(Egypt)與敘利亞(Syria),還占領了不屬於他們的土地,例如埃及的西奈半島(Sinai Peninsula)以及敘利亞的戈蘭高地。然而,究竟有哪些土地「屬於」以色列?巴勒斯坦原本也不屬於以色列人,是更早之前歐洲猶太復國主義者(Zionist)推動所謂復國運動,讓古代的以色列在巴勒斯坦起死回生,在獲得英國、美國、聯合國(United Nations)的協助後,大量移民才得進入巴勒斯坦,後於1947年由聯合國劃分巴勒斯坦的一些區塊,才出現建國的機會。但巴勒斯坦這塊土地,對於阿拉伯人來說,從來都不是屬於猶太人的。

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與巴林先後承認以色列,同時簽署所謂關係「正常化」協議。左起為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美國總統川普,巴林外長Abdullatif al-Zayani及阿聯外長Abdullah bin Zayed Al-Nahyan 。(AFP)

美國在西亞原本並無影響力,二戰結束後立即出現美國與蘇俄的冷戰(Cold War),才將美國推向西亞。埃及、敘利亞國內濃厚的反英、反法、反帝國主義的氣氛,讓蘇俄得以將觸角延伸到西亞,而阿拉伯國家中反猶太復國主義、反以色列的聲浪極大,以致於美國對西亞政策的考量,逐漸偏向支持以色列。也導致阿以問題的形成與發展帶有帝國主義的陰影,但在1950年代之後,又多了冷戰氛圍的影響。阿以之間並不存在民族或宗教問題,各族群或信徒間本來就存有一般而言可被接受的差異,人類群聚向來如此。然而,一旦出現權益的衝突時,這些差異就會被無限上綱成了不可跨越的底線,進而成了各自劃分互不往來的「隔離牆」。美蘇的冷戰導致大家必須選邊站,問題是不少西亞國家也迫於情勢選擇與歐美為伍,使得堅決反以色列的勢力無以為繼。

1977年之後埃及與以色列的接觸與和談便是一例,儘管埃及自1948年以來持續挑戰以色列,卻始終沒有顯著成果,以致於能否「消滅以色列」已經不甚重要了,「拿回西奈半島」才是能夠緩和埃及對外關係的做法。埃及總統沙達特(Anwar Sadat)表達出訪以色列的意願,讓阿以關係產生變化,還讓美國總統卡特(Jimmy Carter)高興到請沙達特與以色列總理比京(Menacham Begin)一同到大衛營(Camp David)吃蛋塔喝奶茶。當時眾家輿論也都認為阿以問題出現和平的曙光,很多人也相信阿以問題的春天來了。不過,埃以和談只是「埃以和談」,不是「阿以和談」,鄰近的阿拉伯國家並不認同,畢竟有些穆斯林就是希望以色列消失在地球表面,就連埃及人自己都對於埃以和談有相當複雜的看法。1981年10月6日沙達特遭到反對人士暗殺,於是阿以問題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1994年美國搓合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alestine Liberation Organisation)領導人阿拉法特(Yasser Arafat)與以色列總理拉賓(Yitzhak Rabin)的和談,但拉賓在隔年便遭到刺殺。

1994年,美國搓合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領導人阿拉法特(右)與以色列總理拉賓(左)的和談,但拉賓在隔年便遭到刺殺。(REUTERS)

上述的變化,其實都是因為美國與以色列處於優勢地位,阿拉伯人必須玩美以兩國的遊戲規則,才能取得一點「和平」、「好」的成果。因此「和平」是美以的標準,不是阿拉伯人的標準。阿以之間若有衝突,就是「動亂」、「壞」的結果。與美國及以色列交涉,是「和平主義者」,反之與其對抗,就是「恐怖分子」。1991年年底蘇俄解體,冷戰宣告終結,美國轉瞬間成了無人能挑戰的世界霸權,以色列擁有世界最強的靠山之後,阿以問題就什麼都不必談了。於是,阿以問題在較為強勢的阿拉伯國家難有所作為後,巴勒斯坦就成了以色列恣意蹂躪的地區。加薩(Gaza)被以色列轟炸得體無完膚,也沒得到任何國家協助,更不會有網友公開哀悼。反觀歐洲社會一有疑似穆斯林的犯行發生,各界就哀鴻遍野,同時還將有關伊斯蘭與穆斯林的一切都歸類為「恐怖主義」、「恐怖行動」。

放眼西亞,諸多阿拉伯國家都在美國的主導下,大概只剩伊朗反美態度最為強烈,於是我們看到了伊朗的下場就是制裁與封鎖,伊朗里亞(Rial)長期遭到貶低,經濟問題始終沒能好轉,往後要復甦的機會渺茫、且必然曠日廢時。這即是美國打壓特定敵對國家的策略,擠壓敵對國的生存空間。今日巴林等國家與以色列的相互承認與建交,只能說是情勢所逼,不得不對以色列妥協,畢竟美國掌握了這一區域的發展,若不乖乖聽話恐怕會落入和伊朗一樣的下場。輿論報導中各方代表開心友好合影,但心裡可能還是想捅對方一刀。

阿以問題會變,卻只是參與其中的角色會變,問題的本質與其意涵,即「以色列就是要佔有巴勒斯坦」、「聽美國與以色列的話」、「不聽話就是恐怖分子」,目前是不可能有所改變的。觀察阿以問題雖然有很多複雜面向,卻又有一些面向讓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有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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